他木匣子舉起來,眼神沉沉。
沈宜亭見他這樣子實在好笑,便順著他,“我想看。”
她嘴角笑容太亮眼了,江寺縱然知道她在笑自己,也無暇顧及。
他心裡鼓起氣,對著沈宜亭打開木匣子,取出裡麵放著的奉春花。
“韓州多草木,我知道你喜歡珍稀藥草,特意買了回來,還買了種子,那花娘心地好,多送了我一本書。”
“但,這奉春花種,在彆處都種不活,花期隻有三日,花娘幫我做成乾花,在韓州,奉春花寓意摯愛,每年奉春節,便有人尋此花贈予心愛之人。”
沈宜亭突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嘴角的笑容漸漸放下。
江寺注意著她的神情,見狀,也絲毫沒退卻:“這花摘下花瓣後,會飄出一縷紅霧,奉春節那天,韓州沐浴在紅雲之中,我本想讓你也見見那場景,但奉春花製成乾花後,就飄不出紅霧了。”
“但它還是奉春花。”
“在韓州,若被贈花者接受,則代表接受對方的情誼。”
“沈宜亭,這花你要不要。”
沈宜亭早先聽他在信中提起過,但那時沒料到竟然是這樣意義的話。
江寺今日舉動確實出乎她的意料,原先在他回來之前,她勸說自己的那些說辭似乎在他喲出現時,便都成了無用功。
沈宜亭不願騙自己。
周圍那樣嘈雜,可江寺開口時,她耳邊卻一瞬間萬籟俱寂,隻餘下他有些涼的嗓音。
他問她要不要。
沈宜亭心跳加快,眼神閃動著。
她垂落在身側的指尖顫了顫。
若是此刻抬手接過,好像他們都如願以償。
這些日子她做了不少事,確實如永威候府所想,有些激進,未嘗不是在彌補先前分了心的過錯。
可這心,眼下還要繼續分下去。
“若是”,沈宜亭沒有立刻回答,她腦海中迅速思考著利弊,然後才同江寺明說,“若是這奉春花,此後都不能散發紅霧,為人知曉,你還想將它贈我麼?”
沈宜亭目光澄澈,她知道這樣的話對江寺這種天之驕子來說,意味著什麼。
江寺從來不缺愛慕者,憑什麼委屈自己,和她沈宜亭處一段不能為人知的感情。
可她沈宜亭也有自己的信仰抱負,和必須要做的事,不能因為一己情愛耽誤。
沈宜亭將選擇推回江寺。
她以為,永威候世子、北策軍將領、英勇無匹的少年將軍的驕傲,能讓江寺好好思考冷靜。
但,江寺好像並沒有這些東西。
或者說,沈宜亭站在那裡,這些榮光和傲氣便變得極其不起眼。
他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我知你心中有溝壑,藏圖謀無數,你若不願為人所知,我並沒有意見。”
“須知,我喜愛沈宜亭,隻因為沈宜亭本身,不為他人知曉,亦不為天下皆知。”
沈宜亭抬頭。
江寺那雙黑如沉墨的眼睛盯著她,見她抬頭對視,心下有些微動,心裡更是訪出酸一,恨不得化成一團。
“沈宜亭……”
江寺又喚了她的名字,他緩緩靠近沈宜亭,語氣低啞又繾綣,像是乞求。
沈宜亭看著他俯身擁自己入懷,一隻手小心翼翼不傷到奉春花,繞到自己身後,將她滿懷抱住。
江寺埋首在她頸間,甜膩香氣將他熏的迷迷糊糊,似乎昏了頭一般,隻想同沈宜亭在此處地老天荒,一刻不分。
沈宜亭沒動,任由他抱著,隻在感受到男人許久沒動作時,才轉頭,貼著江寺的耳朵小聲吐息。
“我說,江世子”,江寺耳尖顫動著,便染上緋紅,“你可小心,彆把我的花弄壞了。”
江寺一愣,身子一抬,直起腰來,突然眼中迸發喜色。
沈宜亭隻看到他眼睛彎了彎,料想他嘴角應該也是上揚。
她便跟著笑。
江寺護著奉春花,送到她懷中:“你收下了?”
沈宜亭點頭:“你都送了,不收,豈不是很不給江世子麵子麼?”
沈宜亭歪了歪頭,讓江寺笑容更大。
他頗有些幼稚的牽起沈宜亭的手,邊還覷了眼她的神色,見沈宜亭沒反對,越發猖狂的交錯進她手指間。
“走,我們也去放花燈。”
他便要許,同沈宜亭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