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和江寺介紹京中眾大人過往年輕時如何,沒料到一進門,竟然一張熟悉的麵孔,教永威侯剩下要說的話一下咽了下去。
他忙看了眼沈宜亭:“五皇子駕臨寒舍,也未曾提前說一聲,招待不周了。”
說完,永威侯示意沈宜亭,得到他眼色,沈宜亭略低了低頭,從前廳退了出去。
臨走時江寺眼神還偷偷來打量她,他今日穿的赫然是沈宜亭除夕那天送過來的衣裳,明亮的顏色帶著幾分紅,將他襯托得更加威風,這一出門不知道要俘獲多少芳心,眼下卻巴巴的看著沈宜亭的裙擺,沈宜亭今日特意選了聲明黃的裙,蕩開時宛如盛放雍容華貴的牡丹,她一向好顏色,平日用寡淡的妝容和素淨的打扮壓著,不叫人伸出綺念,今日卻格外動人。
旁人不覺得,江寺隻覺得眼睛恨不得長在她身上,愣是到沈宜亭出去了他還低著頭,惹得永威侯走出幾步發覺他沒跟上,於是轉頭給了他一手肘,讓江寺吃痛回神。
“你在發什麼呆”,永威侯聲音壓得極低,喝了他一聲,然後帶著江寺坐在五皇子下首。
“殿下今日竟然過來,可也是想沾沾外麵的年味氣?”
永威侯笑了笑,說著伸手捋了捋胡,故意將話茬扯開,不教五皇子說起政事。
五皇子身邊的那位謀士聞言,眉頭微微擰了擰,心中暗道永威侯這老狐狸。
一抬眼,便將會目光放在了江寺身上,趁著五皇子沒被徹底帶偏話題,忙順著道:“侯爺說笑了,我家殿下隻是今早才得了消息,特地來問問侯爺的意見。”
說完,那謀士帶著幾分笑,略有些小心的觀察著永威侯的神色。
“而今誰不知道世子出類拔萃,年紀輕輕已是驍騎大將軍,聽說幾位尚書都有些意動,想通侯府結下秦晉之好,我家王妃娘娘也是被母家指點一二,但不敢自作主張,所以來問問侯爺意見。”
謀士說話間,竟直接將暗示擺在明麵。
江寺而今的行情不能說極好,但也不賴,盛京貴女想要結姻親的何其多,在三皇子,四皇子倒台之後,昔日黨羽便也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攀上永威侯府如此堅固的靠山,焉能擔心惹禍上身?
瞧不見便是皇子慘死,陛下也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麼,可見永威侯聖寵優渥。
眼下隻要永威侯點頭說一個好字,便相當於和五皇子綁在一張船上。
可永威侯聞言,一言未發,反而端起茶水吹了吹。
江寺聽見姻親二字時,臉色便暗了下去。
“意見?”永威侯像是知道結果一般,目光始終追隨著茶水中漂浮起落的葉片。
然後就聽到江寺語氣冷冷的道:“這意見難道不該問我本人?卓君不才,恐配不上寧陽王家,殿下倒不必為我籌謀。”
謀士嘴角笑容一僵,發覺江寺眸光一片冷色,心中便是一個咯噔,暗道自己走了一步錯棋。
五皇子孟琳向來不是有謀略的主,一看自己親自登門有意示好反而得罪了江寺,便有些晃了神,忙站起來同他賠個不是:“卓君,卓君啊,你可是實實在在誤會了,本殿並非是要對你的婚事做文章的意思。”
孟琳一著急,便將知道的全然抖落出來:“原也不是本殿的主意,實在是今晚宮宴,都盯著你呢,本殿不是想著,你我關係非同一般,便先來探探口風麼。”
孟琳大言不慚說出關係非同一般幾個字,惹得江寺眼中帶著些輕微的譏嘲。
五皇子胸無點墨,最適合做棋子,他能有這樣的心思才怪,恐怕是手下謀士亂出主意。
“殿下言重,卓君沒有旁的意思,隻眼下心思並非兒女之事,殿下莫要聽了外麵風言風語。”
五皇子遞出台階,江寺也給他麵子下了,心裡火氣便也壓了下去,隻是說出的一番話不如何隨心。
說到底兒女情長他是想要的,北策軍大將軍眼下一顆心都記掛著自己剛在一起的小情兒,若不是五皇子丟下炸彈將他炸回神,恐怕他心思找飛出去見沈宜亭。
“卓君說的是,我也是好心辦了壞事,既如此,今晚宮宴你可要難過了幾分,這宮裡宮外盯著你的可不少。”
五皇子索性順水推舟,想著自己攀親事沒成功,便教其他人也竹籃打水一場空。
總之,永威侯府成不了他的助力,也決不能當其他人的助力。
江寺豈能不懂他的意思,便一口應承下來。
五皇子滿意的走了,等人一走,侯爺漸漸也熱鬨起來,各家大人帶著車馬都前來拜訪。
永威侯帶著江寺出門迎接,路上,永威侯將他上下瞧了瞧,試探問他:“殿下說的不錯,你也老大不小,確實該物色物色另一半了。”
永威侯說完,也不多說。
他同先夫人就是兩情相悅,無需父母之命便自己走到一起,一路水到渠成,並無特意安排,永威侯也不願對江寺的事情過多插手。
他如今仕途已經是位極人臣,也不需要妻子母家如何幫襯,作為父親,永威侯倒更希望他能娶以為互相情鐘的女子。
江寺聞言,愣是沒說一個字。
隻背著父親心中暗道,要你提醒,他早已有了廝守之人,哪裡還能看上旁人。
若是沈宜亭願意鬆口,他明日便能將‘永威侯世子情定沈宜亭’的消息,傳遍整個盛京。
哦,不。
光一個盛京哪夠。
至少要全大雍都知道,他江寺和沈宜亭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們這些亂點鴛鴦的,都滾一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