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小心,這湯有點燙。”
她依舊一副關懷弱智的語氣,卻是再也不敢看那雙清澈而憨直的眼睛了。
她感覺,這雙眼睛的主人,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那日他彈琴之時,她分明在他眼裡,看到了一個浩瀚而深邃的世界。
薛源氣得又扇了秦三泰一個後腦勺。
罵道,“狗官,吃飯就吃飯,說那些作甚!”
......
吃完飯,蘇若薇又去賬房盤賬了,她決定在三天之內將王府的帳都盤完,因為三天之後蘇家冤案重審,她想去現場聽審,並作為證人作證。
一想起自己家人很快就會釋放,她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而薛源則帶著劍七和秦三泰出了門去,來到了離王府不遠的一處看上去並不顯眼的民宅之中。
這處民宅是薛源讓劍七悄悄買下來的,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它有一個地窖。
稍微改裝一下,那就是地牢了。
王府其實也有地牢,但是因為侍衛都是錢仲賢的人,多有不便,所以隻能在這設一個地牢了。
薛源其實很想撤換王府侍衛,但是現在手上沒人,確實撤換不來。
此時地牢之內關著一個人,叫高振山,是錢仲賢的親信,也是長期替錢仲賢向驛站傳遞奏密奏之人。
昨天深夜,秦三泰通知薛源,錢仲賢給皇帝上了密奏,所以薛源就派劍七連夜追趕,將高振山給抓到了這裡。
要問秦三泰怎麼知道這些?
很簡單,薛源很早就給了他一萬兩銀票,他拿著錢就去籠絡了錢仲賢所住彆苑中的三個丫鬟。
其中一個丫鬟是他的姘頭,忠心無疑,另兩個是那姘頭推薦的。
後來有一個隱約提了句這麼做會不會對不起錢先生,於是被秦三泰騙出來勒死了,總而言之這狗官在彆院那頭現在至少有兩個眼線。
地窖內。
借著火盆裡燒得紅彤彤的火,薛源看到高振山被吊在鐵鏈上,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嘴裡還塞了塊布,不由皺了皺眉。
對秦三泰說道,“嘴這麼硬麼,什麼都不肯說?”
秦三泰眨了眨眼,說,“王爺想問啥?”
這倒是把薛源給弄懵了,說,“不是,我說你把人打成這樣,問他啥了?”
秦三泰搖頭,“沒問啊,我隻是想王爺時間金貴,便先打他一頓,把他打服了王爺問啥,他就答啥了。”
薛源聞言,不由瞥了眼擺在桌麵上,那些琳琅滿目的刑具,什麼帶勾的帶刃的帶刺的一應俱全,上頭還沾滿發黑的血漬,心裡暗罵一聲果然是狗官。
可是好喜歡!
此時劍七已經一瓢涼水將高振山潑醒了,又將他嘴裡的布條扯去。
果然,高振山開口就喊道,“我說,我什麼都說......可你們倒是問啊!”
“大膽,見到王爺還不問安?”秦三泰嗬斥道。
高振山細看了眼薛源,頓時微微一驚,心想難道是這傻王把自己抓來的?
這麼說來,他其實一直在裝傻?
心中頓時不寒而栗!
在王府久了,他當然知道,當一個王爺長期裝瘋賣傻,是想做什麼!
薛源擺擺手,笑嗬嗬說道,“不必了,本王向來以德服人,高振山,你可以願意投靠本王?”
高振山看了眼那些發黑的刑具,立馬說道,“願意,王爺,小人願意啊!”
薛源點點頭,道,“很好!那本王問你,你將信送到驛站,一般會與驛站那頭對什麼切口,又如何讓他運送密奏?”
一旁的秦三泰立即陰森森地補充道,“你最好老實回答,若是回頭被我們發現錯了,那你要吃的苦頭可就難以言述了。”
高振山連忙說道,“小的不敢!一般送密奏到驛站後,我們會先說‘三橫一豎’,驛站官便知是王府錢仲賢送去的奏折,接下後會問‘水裡遊還是草上飛’,前者是不加急,後者是加急!
問完之後,再給信符,信符對上之後,他們就會立即啟程送密奏去了。這些辦法,是為了防止有人冒充錢仲賢的名義亂送密奏!”
高振山說完,秦三泰就立即拿出半塊信符交到薛源手裡,說,“王爺,信符在此,我們搜出來的!”
薛源點點頭,又道,“很好!那麼,錢仲賢的私印,以及寫奏折時專用的紙、筆、墨,藏在何處?”
為了防止有人偽造密奏,所以密奏的紙、筆、墨都是定製的,這也是秦三泰告訴薛源的。
高振山一聽就知道薛源要偽造密奏,但是刑具當前,他半字都不敢胡說,畢竟這種事很快就能驗證。
於是立即道,“藏在他書房東南角的一塊地磚下,王爺若是需要,我可以幫您偷來!從今往後,小人就是王爺使喚的狗,還請王爺饒我一條狗命!”
薛源想了想,覺得在錢仲賢身邊再安插一條狗倒也不錯。
不過在此之前,他先細看了下高振山的詞條。
【八品中階的好手|錢先生大才|錢先生必成大器|感謝錢先生置辦田產|王爺是傻狗|王爺裝瘋賣傻必有異心|保命要緊|我也想睡王妃】
得,合著這老小子套路自己呢?
薛源便微微一笑,說,“你有這份心,本王很高興!但是本王覺得,錢仲賢給你置辦田產你還出賣他,哪天你離開本王,怕也同樣會出賣本王吧?”
這話一出,高振山頓時汗毛倒豎,他實在想不通這傻子為什麼連這都知道?
“王爺,王爺饒命啊!我是真心投靠的!”
薛源轉身,對秦三泰說道,“三泰,給我一個殺他的理由,讓我心情舒暢一點。”
秦三泰立即說道,“聽說有一次錢仲賢罰你關柴房,有個丫鬟看你可憐偷偷給你送了一碗粥,被他發現後打斷了手。”
薛源點點頭,“夠了!”
說完,就帶著劍七轉身離開。
秦三泰笑嗬嗬地看著薛源出門,再回頭看高振山時,臉部地肌肉已是微微抽搐。
“對不住了,高兄弟!”
說罷,隻見他拿起桌上的一個鐵鉤,狠狠地勾入了高振山的胸膛......
待他處理乾淨屍體,回到王府,薛源已經將錢仲賢寫密奏專用的紙、筆和墨擺在書房內了。
“你當真能寫?”薛源問。
秦三泰嘿嘿一笑,說道,“回王爺,學生以前沒錢吃飯的時候,常常以臨摹各位名家的書畫為生。若說世上還有學生不能模仿的字,那就隻有王爺的!王爺的字精氣神兼具,學生......”
“馬屁拍得很好,快寫吧!”
很快,一封新的密奏,就在秦三泰筆下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