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老頭叫王燦,是遺老會寧安分堂中輩分最高之人,在堂內說話向來很有分量,連昔日的堂主林南山都對他禮遇有加。
當然,今日能被王玉兒悄悄救出來的人,無不是寧安分堂中的骨乾!
可以說,王玉兒一人拯救了大半個寧安分堂!
王玉兒卻未搭話,一副依舊被冤枉餘怒未消的模樣,她是青衣,演技自然在線。
隻是又掏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交與王燦手中,說,“這銀票也是那傻王給我的。你們出去避風頭的這幾天,少不得吃喝,便交由你們分了吧!”
這招也是薛源教她的!
先救命,再撒錢!
讓他們知道,跟著她王玉兒,不但安全,而且能吃香喝辣,沒什麼比這更能收買人心的了!
果然,眾人看到這張足足一萬兩的銀票,無不眼神發直!
這可是一萬兩,五十個人平分的話一人就能拿二百兩,夠他們忙活七八年的!
王燦接過銀票,不由點頭道,“看來那傻王如今對你的確言聽計從!又給你大印,又給你銀票!玉兒,你是我寧安分堂成立以來最大的功臣,老夫必向上頭,如實彙報你的功績!”
又一個身材高大,名叫錢安的漢子接話道,“我早說了玉兒是我堂難得的乾將!如今她手握寧王府,必能助我寧州分堂更上一層,成為本會第一堂!”
其餘人一聽,立即紛紛附和。
“沒錯,玉兒姐對我堂赤膽忠心,天地可鑒!今後誰再說她是叛徒,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就是,那批貨從隆升布行拉到裕興綢莊,路上被那神通廣大的劍七發現,於是他又來了個黑吃黑,有什麼稀奇的?為何要怪到玉兒姐頭上?”
“如此說來,林堂主的確是攜款潛逃了!我早看他有此野心了!”
“此事我們一定要上報給總舵,絕不能讓有心之人汙蔑玉兒姐!”
王玉兒隻聽一片溢美之詞環繞周身,心道王爺說得果然沒錯,遺老會組織鬆散,毫無信仰,誰能帶來好處,就聽誰的!
於是衝眾人抱拳道,“諸位言重了!玉兒身負血海深仇,與朝廷不共戴天,餘生心願便是助我會顛覆朝廷,再立一個朗朗乾坤!
隻是倘若堂中依然有人對我心存疑慮的話,玉兒可自願退出,以避免同門相殘!”
這話非同小可!
王燦弓著背,立即拍了拍王玉兒的肩,說,“好孩子!你好好做,我們這些老家夥,會支持你的!”
話裡話外,已透露要推薦她做堂主之意!
寧安堂群龍無首,老一輩雖德高望重卻能力不夠,故而急需一個有資源、有本事又可靠的人來撐場麵,沒人比王玉兒更符合這些!
換句話說,要是不讓王玉兒做這個堂主,他們更怕王玉兒真的甩手不乾了,畢竟人家手握寧王府,乾什麼不行?
王玉兒知道大事已成,便說道,“那就多謝王伯,多謝諸位前輩了!我回去之後,必讓那傻王儘快乾預此事,阻止神捕司繼續抓人!”
眾人連忙稱謝!
......
而那頭,根據林詩詩的情報,寧州分舵的副舵主趙北辰,也在寧安城外的某個鄉下,被劍七親手抓獲!
那趙北辰原是七國之中南蜀的一位丞相之子,卻是貪生怕死,劍七還沒起鍋燒油燙他的腳呢,便將寧州所有遺老會成員的花名冊給交了出來。
見他這麼懂事,劍七就暫時沒殺他,而是將他帶到了秘密地牢之中。
薛源聞訊,便連夜趕到了地牢。
到了地牢一看,好家夥這哥們又被打得跟剛從血水撈起來似的。
不由對秦三泰說道,“三泰啊,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以德服人!再說,人家都這麼配合了,沒必要揍這麼狠吧?”
秦三泰嘿嘿笑道,“王爺,就因為他配合,所以揍越狠越有效啊!您看,這是他的供詞,上頭又加了不少我們原本不知道的。”
薛源拿起供詞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遺老會寧州分舵,已經跟北燕勾結了?”
這個消息他倒是始料未及!
秦三泰說道,“沒錯,他說北燕即將有一個龐大的商團來到寧州,屆時總商會就設在寧安城!據說這個商團由一位北燕皇室帶領,規格很高!
而早在一年前,他們就已經秘密聯絡了遺老會寧州分舵,表示到時候要跟他們合作。作為回報,他們會給寧州分舵提供資金、武器和火藥。”
薛源皺了皺眉,心想一年以前北燕還在猛攻大乾北地七鎮,一副要南下滅大乾的架勢!
但如果趙北辰所說不假,那就說明北燕發動那次戰爭的真正目的,是為迫使大乾答應在江南設立通商口岸,以便讓所謂的商團光明正大的進駐寧州!
如此處心積慮,大費周章,且靡耗了那麼多物資、人命,還提前聯絡上了本地的反賊,這幫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來寧州賺點錢那麼簡單啊!
於是問秦三泰,“就這些了?他沒說北燕為什麼要跟他們合作,合作內容又是什麼嗎?”
“他說不清楚,學生正在想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清楚起來呢。”
薛源不由看了眼已經昏死過去的趙北辰,說,“行,那你就幫他好好回憶回憶,本王去上麵喝會兒茶,你注意點方式方法。”
秦三泰一頓猛點頭,一本正經道,“學生明白,以德服人嘛!實在不行,學生再以武會友,總之要讓他體會到咱寧王府的溫暖和熱情!”
薛源就放心地去了地牢上方的屋子裡,喝起了茶。
很快,地牢中就傳來了一陣陣淒慘的叫喊聲,在夜裡顯得格外瘮人。
很顯然,秦三泰直接跳過以德服人的步驟,開始以武會友了。
劍七都有點聽不下去了,說,“秦三泰這等酷吏,在話本中活不過三回。”
薛源笑了笑,說,“那你有空挑點話本給他讀讀。”
劍七搖頭,“此等小人,不足與道。”
他向來瞧不上媚上欺下、阿諛奉承秦三泰。
薛源笑而不語,心道人各有用,有些臟活總要有人去乾的......隻要他彆對百姓如此便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秦三泰大汗淋漓地上來了。
苦著臉說道,“王爺,學生用儘了辦法,那廝都快被打死了都不肯說!他的意思是,具體內容是他們舵主周淮水在跟北燕對接的,其他人一概不知情!”
薛源便說道,“你都沒辦法,那他恐怕是真不知情了。就這樣吧,給他個痛快,留個全屍,再找個地兒埋了。”
放下茶盞,又心中喃喃,“周淮水......要不要把這消息告訴陳綺羅呢?”
......
翌日,上午寅時。
寧州安海城內,知州衙門大堂。
隨著一陣殺威棒杵地的聲音,主犯蘇家家主蘇百長、蘇家夫人蘇秦氏、蘇家長子蘇躍山,戴著沉重的枷鎖,被押上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