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七以為自己一定會看到利箭射穿王爺的身體,鮮血飆飛,然後王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場麵。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那箭貼著王爺的胸口滑過,而王爺隻乾脆利落地喊了一聲“艸”!
此刻王爺橫眉怒目、中氣十足,甚至衣袂飄飄,鬢發絲絲亂舞,竟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要是他的腿不打顫的話就更像了。
劍七眼中流淌過一絲驚詫,他知道這是儒家的“禦風術”,至少八品儒修才能學。
和薛源在一起越久,劍七就越覺得薛源是一本讀不透的話本,永遠猜不到下一頁中還記載著什麼。
但目前,下一頁還是一個大寫加粗的“草”字。
“草!”薛源見劍七癡癡地看著自己,不由大吼道,“愣著乾嘛,剁了他啊!”
劍七卻是收了劍,說,“他已經跑了!”
“你怎麼知道?興許還藏在草叢裡呢?”
“他知道他隻有一次機會,因為我不可能失誤第二次。”
劍七淡淡道,“更何況,我方才又提升了!”
他的確提升了!
在沒能擋住那枚箭的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心境也產生了劇烈的波動,那種擊中意識深處的頓悟,讓他的提升比以往更凶猛。
薛源一臉日了狗的表情,心想踏馬的又被裝到了!
此時蘇若薇跑過來,驚魂未定地問道,“王爺,你沒事吧?”
薛源笑了笑,說,“沒事,我是什麼人,區區蟊賊還想傷我?”
心裡卻是一陣發毛!
剛才他之所以能避開那枚箭,除了用出了儒家“禦風術”之外,主要還是依賴於那“玄武真氣”。
在箭離腹部寸許的時候,薛源明顯感覺到體內有股氣息自動爆發,而且依稀看到了赤紅色的玄甲將軍騰空而起,如同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就在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獲得了一種額外的力量加持,這才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那一箭!
薛源知道,玄甲真氣的強大可能遠超自己的想象,回去需再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但是對方強也是真的強!
而且人家用的還是弓箭,隨時隨地都能搞自己一下,想想就頭皮發麻!
於是問劍七道,“這人射術如此了得,世上恐怕不多,你知道他是誰麼?”
劍七道,“大乾境內從未聽說過有此等射術高手,倒是北燕之地,盛行騎、射,尤其是射術高手輩出。沒猜錯的話,此人應當是北燕三神臂之一!”
“三神臂?”
“北燕三神臂,分彆是征南將軍王湛,驍勇衛統領趙甲乙,以及禦前三品侍衛拓跋雷,都是聲名赫赫之輩。”
薛源摸了摸下巴,說道,“這麼說,是北燕那頭的人要刺殺我了?難不成他們也想讓五皇子來寧州就藩?”
蘇若薇跟著皺眉道,“那也就是說,北燕商團也已經跟五皇子達成了協議?”
“應該不是五皇子,”薛源想了想,說道,“更有可能是譽王。這狗賊為了皇帝寶座,跟北燕勾結也不稀奇。正好他要除掉我,可能自己動手不方便,北燕就幫忙出手了。”
蘇若薇困惑道,“如此下血本,北燕那幫人究竟想來寧州做什麼呢?”
薛源驀地一笑,冷聲道,“管它做什麼,反正本王是個記仇的人,有我在寧州一天,他們就什麼都彆想做!”
這梁子,老子跟你們結到底!
......
跋涉一日,夜幕即將落下的時候,薛源終於回到了寧安城。
路過王府外牆的時候,看到趙懷春的“懷春醫館”已經開張了,前來問診的人從醫館門口排到了巷子口。
薛源隻是打開轎簾看了眼趙懷春,就被趙懷春發現了。
立馬從醫館跑出來,喊,“王爺,王爺你下來!”
薛源懶得跟他開噴,就說,“不來,老子忙著呢!”
趙懷春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大夥兒快來,王爺在轎子裡呢!快來感謝王爺啊!”
頓時,人群像潮水一樣湧了過來,將薛源的馬車團團圍住。
接著,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草民叩謝王爺,多謝王爺體恤我等百姓之苦!”
“王爺仁德齊天,定然長命千歲!”
“王爺千歲千千歲!”
薛源頓時有點懵,連忙問趙懷春,“什麼情況?”
趙懷春嘿嘿笑道,“我跟他們說了,本醫館分文不收,所有診金皆由王爺一力承擔。另外,如果是窮苦人家買不起藥的,王爺也可以幫忙承擔!怎麼樣,是不是感覺你那空虛的皮囊,一下子充實起來了?”
薛源一聽,猛地半個身子探出窗戶,一把抓住了趙懷春的衣領子!
咬牙切齒道,“老子給你吃給你住,你特麼坑老子......”
他倒不是心疼那點錢,而是此事如果傳到皇帝耳朵裡去,那皇帝很有可能會覺得他是在收買人心!
有傻子收買人心的嗎?到時候皇帝不懷疑他在裝傻才怪!
趙懷春見薛源一副吃人的樣子,卻是笑得更歡了,又故意大聲道,“傻?王爺還想請大家去王府吃飯?這就算了吧!”
說完,又輕聲說道,“做好事,就會有好事發生,你且等著瞧吧!”
薛源一臉無語地看著趙懷春,心想這老小子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卻是沒轍,想了想之後,先讓蘇若薇拿出包袱裡所有的散碎銀子,然後走出車廂,站在馬車上。
先嘿嘿傻笑一聲,然後掏出銀子就撒。
一邊撒一邊喊道,“發錢嘍,大家過年好啊!我是個好王爺,你們以後都要陪我一起玩兒啊!”
怎麼說呢,反正先把傻子人設繼續立起來吧,畢竟沒有真憑實據,皇帝也舍不得砍了自己這麼好的一個傀儡。
在場百姓頓時瘋了一樣彎腰撿錢。
有人小聲說道,“有個傻王也好,一會兒帶大夥兒搶大戶,一會兒又發錢,嘿嘿!”
又有人附和,“還給咱免費治病,這樣的王爺上哪找去?”
還有人感慨,“咱們的王爺要不是個傻子就好了!”
人群中,有一個衣著寒酸之人,一身破布摞補丁的布衣,腳踏一雙草鞋,身後背了一個笨重黑箱子,有銀子砸到了他的臉上,他卻是一動不動,視若無睹。
他隻是默默地,瞧著那個馬車上的傻子。
過了會兒,見那傻子回到了車廂裡,他便也緊了緊黑箱上的帶子,轉身離去。
......
薛源回到王府,立馬去後花園的池子裡,好好洗了個澡。
順便用皂角,把頭發也洗了一遍。
秦三泰一看薛源在洗澡,立馬也脫了個隻剩下褲衩,跳入水中幫薛源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