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尖叫,婦人們嚇得腿軟,大哭聲此起彼伏。
有人試圖往外走,被鬼方人推搡一下,便軟倒在地。
“快走啊!”
王右也被嚇呆了,鼻涕和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時卻最先清醒過來,壯著膽子大聲喊道:“哭有什麼用,趕緊走!快跑!”
人群亂了,四麵逃散。
圍在四處的鬼方人掄動刀鋒和斷錘,不斷打殺。
他們抬起用骨頭做的弓,朝著婦孺們不斷射出箭矢。
成片的人死去,血流了滿地。
——嗖!
一支箭矢飛來,射向他的母親和幼弟。
砰!
王右將刀一撩,將飛來的骨箭掃飛。
幼小的身體,擋在母親前方,兩手握刀。
他渾身都在打著哆嗦,臉上掛滿了淚水,嘴裡不斷念叨著:“我不怕你們,我不怕你們……我會保護母親和弟弟,我會的!”
牆邊,王路想要起身,卻被同伴死死壓著、捂著嘴,唯有淚水縱橫。
——嗖嗖!
又兩支箭飛來。
王右將步往前一踏,又是兩刀揮出,再度將箭擊飛。
“嗯!?”
場中鬼方人皆驚駭。
這麼點距離,這麼點年紀的孩子,竟能揮刀格開兩箭。
讓他活著,假以時日,那還了得?!
十幾口弓同時調轉,箭頭指向王右。
王右沒有後退,而是大叫:“母親快躲開!
——嗖嗖嗖!
十數箭連發。
木刀垂落。
血淋漓拋灑。
少年倒了下去。
他的胸膛上,貫滿了箭支。
“阿右!”
婦人慌忙伸手,卻抱不起孩子,相擁跪倒。
“阿右!”
“母……母親……”王右張了張嘴:“我……我保護不了……”
“阿右!”婦人嚎啕大哭。
“母親……我好痛啊……”
王右眼中神光即將爍滅,他試圖握緊手裡的木刀:“我想……我想和路哥一起……一起殺異族狗……把他們趕出並州……趕出去……”
他鬆開了手,木刀滾落。
“啊!”
婦人仰天痛哭。
她放下了懷中的幼兒。
撿起了兒子的木刀,向前衝去。
“還我兒命來!”
一陣亂箭飛來,她倒了下去。
“啊!!!”
王路掙脫開夥伴。
他拔出了自己的漢刀,一躍上牆。
他在痛哭,淚水止不住的滾落。
他悲聲大吼,哭聲如嘯:“並州王路在此!為諸鄉親送行!”
砰!
一道又一道人影躍上牆來。
“並州王山!”
“並州王闊!”
“並州王烈!”
“並州王……”
還有最後三人未起,其中最年幼的正待起身,卻被年長者按住:“你走!”
“都到了這種地步,走什麼走!”年少者哭著吼道:“我寧願死在這,也要宰了這群畜生!”
“不能全死在這,你得把消息帶出去,防止更多的人受害!”年長者道。
“我不去,你去!”
啪!
年長者扇了他一巴掌,吼道:“快走!”
那少年大哭一聲,將頭往牆上一叩,提著刀狂奔而去。
“走……我們倆去把門打開!”
年長者拉著最後一人:“能跑多少算多少。”
“好!”
牆內,韓穎望著跳出來的王路等人,大感驚訝:“王氏子弟?”
旋即,她笑了:“踏破鐵血無覓處,今日竟自己送上門來了。兀烈統領……”
“交給我了。”
“儘量抓幾個活口,我有用。”
“好的。”
幾個王氏子弟,麵對百倍之敵,全無懼意,雙眼血紅,唯有殺意滾滾。
是,他們欺君罔上,他們視並州為王家之土。
是,他們高傲無比,認為累世公族理應統禦並州,隨心而取。
但,他們終是漢人!
同胞身死,他們無法坐視。
寧願身死,也要複仇一戰!
噗!
王路揮刀,將一名鬼方胡的頭顱砍飛,無窮血色噴薄,化作一字:
“殺!”
兀烈邁步,意提骨錘而出。
韓穎一把拉住了他,有些不安的看著四處:“統領不要動,提防王頡在暗處。”
她防心很重,讓鬼方胡和自己帶來的盾士將自己團團圍住,外張利弩。
儼然是被王頡乾怕了。
一名王氏子弟被四名鬼方胡圍住。
他全無懼色,當先發難,將刀探出。
鏗鏘聲中,他的刀貼著撩開了對方兵器,貫穿對方咽喉——一擊致命!
其餘三人攻擊亦至,他迅速將腳步往前撤出,隻是後背被拉開了一道口子。
他猛地一回刀,將一名鬼方胡脖子斬開。
潑出的血淋的另一個鬼方人滿頭都是,他大叫著,將手裡的短槍刺出,紮進王山腹中。
槍自腹入,透背而出。
王山似失痛覺,將刀就勢沉掃。
噗!
血光中,鬼方人小臂被斬斷。
他慘叫著後退,腹部貫槍的王山快步趕上,一刀劈開對方麵門。
呼!
他聽見破空聲,急切閃身時,右臂已斷!
王山左手獨臂擒刀,將身往前一貼,壓到第四人跟前。
這名鬼方胡剛剛偷襲得逞,正在欣喜間,不曾想對方的刀已至咽喉處,大為慌亂。
噗!
身後又一杆槍刺出,貫穿了王山的胸膛。
那是一個漢人——漢奸!
“啊!”
王山大叫。
不是痛吼,而是以此喚醒自己身體中最後一股力量。
身體傾倒的同時,左手擒著的刀斜斜斬出,剖開了鬼方人的咽喉。
砰!
他倒了下去,那杆槍幾乎被壓著全從他背後吐出。
染血的手抓起一把塵土,嘴角輕輕浮動:“值……值了……”
“殺!”
漢奸和鬼方人一擁而上,刀槍齊下!
“都往大門處走!”
王闊身帶數箭,血淋漓全身,用刀指著大門處吼道。
那裡,最後出動的兩名王氏子弟正在突破。
最年長者刀法了得,入場後便劈殺了六人。
隻剩下兩人看門,他們畏懼的躥開。
立馬有大批鬼方人擁來,撲向二人身後,阻止他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