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公主,這都是我們分內之事。”
楚翎道:“你們應該做,我和父皇也應該體諒。這是寧國公府的姑祖奶奶吧?出宮的路這麼長,老人家委實難走。秋娘,叫人送肩輿來。”
寧國公府的老太君是太祖的孫女,論輩分是皇帝的堂姑母,年紀已經很大了,走路顫顫巍巍的。
聽得這話,寧國公驚喜不已:“謝公主恩典。”
宮中乘坐肩與,隻有幾位舉足輕重的老臣和老宗親才有的體麵,比如大宗正福王,就先一步被接走了。
楚翎坦然受了,目光掃過去:“還有另外幾位祖奶奶祖爺爺,明日還有一天,也一並坐肩輿進出吧。父皇向來敬重長輩,看到了必不忍心,我就代他老人家做這個決定。”
於是驚喜的人變成了很多個,特彆是那些家裡爵位低但年齡大的,平日想進宮都不容易,萬萬沒想到能蹭上肩輿,這說出去臉上多有光啊!
“謝公主恩典,謝陛下恩典。”
“都免禮。秋娘,你去叫孫壽全……”
嘉和公主就是皇帝的心尖尖,皇帝自己都傷心得病了,還特意把女兒留下來安撫,內侍們最知道見風使舵,哪裡會拒絕?很快肩輿都抬了出來,在一片讚頌聲中,宗親勳貴們出了宮——
出宮之前,寧國公府的小公爺楊鈺轉過頭,隻見那位出了名驕縱任性的嘉和公主默默看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南明宮去了,背影孤單而決絕。
等自家馬車過來的功夫,老太君還在那誇讚:“進宮這麼多次,沒想到今天坐上了肩輿,還是托了公主的福啊!”
旁邊的宗親老太太點頭:“公主仁善,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畢竟是兄妹,寬仁體恤和太子一模一樣。”
說起太子,大家又是一番惋惜感歎。
楊鈺上了馬車,沒忍住問:“父親,您覺不覺得,公主好像和之前不同了?”
寧國公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回道:“是有些不同,不過也能理解。以前陛下和太子都捧著寵著,小姑娘難免驕縱些。現在遇事了,就明理了。”
說到這個,又道:“你看她今天還毛毛躁躁的,差點釀成大禍,把靈堂給燒了。也就是後來發現太子遺體有異,才沒人計較這個。”
不,不是這樣。楊鈺想起懷德殿的情形。
他當時有點困,就盯著火盆瞧,正好瞧見公主踢翻它的情形,那個角度不像無意的。還有棺蓋,那可是太子靈柩,重量不輕,怎麼可能輕易撞開?
“說起來。”寧國公睜開眼,注視著兒子,“你當時為什麼出頭?”
太子遺體有異,但沒人說是中毒,直到他念出洗冤錄那段話,直接把話題引了過去。
要不是寧國公知道兒子稟性,都要懷疑他是故意的。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了。”楊鈺說。
“真沒有?”寧國公不信,“為父可得告訴你,上麵的事不是我們該管的,能不插手決不插手,興宗當年事還未遠。”
興宗在位的時候,宮中發生過多少血腥事,牽扯進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家敗落,至今還令人膽寒。
“孩兒知道。”默了默,楊鈺又說,“當時隻是想起了太子,往日也曾有過幾次交集……以後不會了。”
“知道就好。”寧國公頓了頓,也有幾分感慨,“太子確實是個好人,奈何……這事就此打住,再怎麼樣也不關我們的事了。”
打住嗎?楊鈺想起出宮前看到的那個背影,莫名覺得這事恐怕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