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話是何意?”茯苓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難不成,是這裙子有什麼問題?”
說完,茯苓將裙子高高拎起,翻來覆去地仔細查看。
隻見這裙子料子上乘,觸手溫涼順滑,其上刺繡更是精美絕倫,針腳細密均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是不錯。
薑初霽目光淡淡掃過:“這裙子布料和刺繡的確不錯,隻不過——你湊近些,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茯苓之前還沒注意,此時把鼻子湊近裙子,尤其是那繡工精致的梨花處,果然捕捉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
“真神奇,這裙子竟自帶香氣,莫不是被熏香特意熏染過?”
茯苓好奇地又聞了聞,“不過這香味好生特彆,奴婢從未聞過此種熏香。”
薑初霽輕扯唇角:“不是熏香,而是縫製這條裙子的針線,事先被白梔子的汁液浸泡過。”
“白梔子?”茯苓滿臉困惑,“那是什麼?”
薑初霽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指尖。
“白梔子是一種花,根莖可入藥,有清熱瀉火的功效。然而其花瓣的汁液若接觸人體肌膚,卻會引發過敏,令人瘙癢難耐。”
“情況嚴重者,甚至可能致使呼吸困難,乃至昏厥不醒。”
“剛才這裙子一拿出來,我便聞出了白梔子的獨特氣味。那針線,至少是泡過兩日之久。”
“什麼?”茯苓聽聞,瞪大雙眼。
“小姐的意思是,周姨娘故意用這被有毒汁液浸泡過的針線為您縫製裙子,還特意囑咐您明日在宮中及笄宴上穿著,就是為了……”
“為了讓我在及笄宴上出醜,”薑初霽極為淡然地接話道,“這裙子剛穿在身上時,不會有什麼異樣。”
“但穿著時間久了,汗液與針線上殘留的白梔子汁液相互交融,我便會渾身肌膚奇癢無比,會不由自主地伸手入衣內搔抓。然而卻隻會越抓越癢,瘙癢範圍也會不斷擴大。”
“旁人不明就裡,而我卻會在那般莊重的及笄宴場合,醜態百出。”
好惡毒的手段!
茯苓氣得小臉漲紅:“周姨娘心腸怎如此歹毒!這種陰險手段,她就不怕被人察覺嗎?”
薑初霽眯了眯眼:“白梔子本就極為罕見,世間認識聽說的人都寥寥無幾。哪怕是十分精通藥理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它的特性。”
“我若不知道白梔子,就算是在及笄宴上痛苦萬分,也不會知道是為什麼,更不會聯想到裙子上去。”
“就算是回府後叫了大夫來查這裙子,一般的大夫也查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而周姨娘送我這條裙子去參加及笄宴,隻會落得一個對嫡女關懷備至,體貼入微的美名。”
茯苓顯然是低估了人性的惡。
沒想到周姨娘先前挨了巴掌又被禁足,竟然還不知悔改,隻想害人。
茯苓立馬道:“那小姐,咱們趕緊把這裙子扔了吧,不,燒了!”
“您明日哪怕穿著身粗布衣裳去宮裡,也比穿這包藏禍心的毒裙子強。”
“不必,”薑初霽抬手挑起那件裙子來,“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毒藥就有解藥。”
“你去藥鋪買一味叫風蟬的藥材回來,風蟬煮水,就是白梔子汁液毒性的解藥。”
眸光流轉,微微勾唇,“這麼好的裙子,我若是不穿,豈不是浪費了周姨娘的一番心意。”
…
今日,便是入宮參加及笄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