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身姿筆挺,麵容沉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轉頭看向麗貴妃,開口道:“母妃,我想帶她出去走走。”
麗貴妃的目光順勢而下,先落在兒子那冷峻麵龐上的堅定神色,又瞥見他緊緊握住少女纖細手腕的手。
那手雖未用力,卻帶著一種不想放開的執著。
霎時間,麗貴妃目光流轉,算是明白了。
她本以為珩兒想見這個相府嫡女,不過是感恩圖報。可此刻這情形,分明是自己兒子已情絲暗生。
想到這裡,麗貴妃嘴角上揚,笑盈盈應道:“自然可以。永禧宮外的荷花池景色甚美,你們不妨去那兒瞧瞧,也好散散心。”
說罷,還彆有深意地看了兩人一眼,眼神中滿是慈愛與期許。
在這深宮中,麗貴妃見慣了世態炎涼與人心險惡。多數人皆是趨炎附勢之輩,隻為榮華富貴阿諛奉承,錦上添花易如反掌,而雪中送炭者卻寥寥無幾。
然而眼前的少女卻截然不同。明明身為地位高貴的相府千金,可在珩兒尚為遭人唾棄白眼的下人之時,她卻能以一顆赤誠之心相待,毫無傲慢。
由此可見,這孩子如暖陽般純潔善良。怎能不讓麗貴妃對其心生好感,另眼相待,格外珍視。
蕭珩謝過麗貴妃,便拉著薑初霽出了永禧宮。
兩個人到了荷花池邊。此刻,蒼穹之上,宛如一輪巨大的玉盤嵌在夜幕之中,高懸的明月灑下清冷的光輝。
荷花池像是一麵巨大的鏡子,倒映著夜空與周圍的景致。大片的墨綠荷葉層疊,荷花嫣紅醉人,水麵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靜立在荷花池畔,遠處宮殿的燈火在夜霧中氤氳成模糊的光暈,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極為安靜。
微風輕拂,荷葉沙沙作響的聲音似乎都清晰可聞。
蕭珩低下頭,與少女目光交彙的這一刻,隻覺得在這方小小的天地裡,外界的紛擾皆化為烏有。
薑初霽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自己仍被蕭珩握住的手腕上,聲若蚊蠅般小聲道:“九皇子殿下,這樣不合規矩。”
少女的眼眸中帶著些許拘謹,然而在這靜謐而美好的氛圍裡,這輕輕的話語仿佛也被月色染上了幾分旖旎。
蕭珩像是被薑初霽的話拉回思緒,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這才把手鬆開。
聲音微啞:“……你剛才看見我,好像並不驚訝。”
薑初霽抬起頭來:“前兩日夏姐姐來找過我,把事情和我說了,我當時已經驚訝過了。”
“現在……我隻為殿下高興。從前您孤身一人,過得那樣艱辛,以後再也不會了。”
少女的聲音輕柔有禮,然而,蕭珩聽著,心中卻像被一根針輕輕刺痛了一下。
上一次相見時,少女還在他麵前毫無保留。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皆發自真心。
她會牽起他的手,會因他的遭遇而蹙眉擔憂,會將食指抵在他的唇邊。
而現在,他有了一層皇子身份,好像兩人之間也一下有了身份上難以逾越的鴻溝。
“彆叫我殿下,”蕭珩深吸了一口氣,“沒人的時候,你還是像之前那樣,喚我阿珩。”
薑初霽麵露猶豫之色,雙唇輕啟,欲言又止:“可是……”
“沒有可是,你和彆人不一樣,在你麵前我還是阿珩。”
蕭珩出言打斷。
脫口而出之後,他才意識到這話有些過於曖昧。但他隻是微微頓了一下,低頭問,“你……有沒有小字?”
薑初霽微微一怔,思緒仿佛被拉回到了遙遠的過去:“我剛出生的時候,我母親給我起過小字,叫杳杳。”
“隻是後來,我母親她不在了,也沒有人再這樣叫過我了。”
少女的神色染上了一抹落寞。蕭珩聽少女說過自己母親被陷害之事,看到眼前的人神色黯然,心頭不由得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