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卻又透著幾分冷硬。
在他看來,如果少女真如母後所言那般,看似純真實則滿腹心機,在他麵前的一切言行舉止都是裝出來的。
有這樣的本事,這樣的心思之人,有的是辦法早早就回到相府,作為相府嫡女享受榮華富貴。
而不至於仿若一個被遺忘的孤影,等到這場及笄宴,才被自己的爹想起她的存在。
蕭乾眯起雙眸,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少女那柔弱卻又堅強的麵容。
更何況,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少女真的是母後口中那等心機深沉之人,那又如何?
倘若她真是天真單純,他便護她一生周全,維護她的天真。
倘若她是心機深重之輩,那豈不更適合在這波譎雲詭、勾心鬥角的後宮生存。有朝一日,他扶她坐上那全天下所有女人都仰望垂涎的鳳位,與他並肩俯瞰這江山。
他喜歡的人,就一定要得到。
在他蕭乾的字典裡,沒有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拱手讓人這四個字。
皇後在一旁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忍不住猛吸一口氣。
她著實沒想到,自己向來狠戾、殺伐果斷的兒子,竟會如此為一個女人沉淪。
在她眼中,蕭乾越是這般執迷不悟,就越是證明她的決定沒有錯,這個薑初霽就是個禍水。
若是真任由她留在兒子身邊,日後必定會惹出禍端。
蕭乾此刻已然不想再多說什麼,他冰冷地啟唇,看向自己的母後,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眼神不近人情:“我要就寢了,母後也請回吧。”
守在旁邊的宮人見此情形,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好,好,好!”
皇後定定地看了自己麵色決絕的兒子一眼,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當場拂袖而起,站起身來。
回到坤寧宮,那雕梁畫棟的宮殿內燭火通明,卻驅不散皇後心頭的陰霾。
貼身宮女見狀,小心翼翼地端來茶水,輕聲勸慰道:“娘娘,太子殿下也是情竇初開,一時被那位相府千金迷惑,您不要太過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
皇後卻仿若未聞,呼吸依舊起伏不定,她猛地將手中的手帕摔在桌上,目光閃過一抹厲色:“明日一早,皇上下了早朝,我便去見他。”
*
翌日,晨光熹微。
薑初霽晨起後,找了個借口出府,實則來到了陳氏所在的客棧。
將母親從城外那暗無天日的老宅解救出來,帶回京城,安置在這家客棧,已經有八九日了。
但這些時日,薑初霽被其他事情牽絆著走不開,隻時不時差遣茯苓來送些東西。直至今日才抽出空來,親至此處,見母親第三麵。
踏入客棧房間的瞬間,薑初霽也稍有意外。
這些時日過去,陳氏的模樣變了許多,讓她進門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猶記得那日老宅初見,母親衣裙臟汙,頭發乾枯雜亂,毫無光澤。身形更是形銷骨立,雙目渾濁無神。仿若被抽走了生的希望,隻剩無儘的空洞與絕望。
而如今,眼前的母親發髻挽得整齊,幾枚樸素卻不失典雅的簪子恰到好處地插入發間,固定著發髻,不讓其有絲毫淩亂。衣著端莊得體,雖非綾羅綢緞,卻乾淨整潔,裁剪合身,整個人透出溫婉嫻靜、大家閨秀的氣質。
之前那極為清瘦,仿若一陣風便能吹倒的身形,也微微長了一點肉,臉頰處有了些許圓潤,看上去比之前健康許多。
那一百兩銀子,不是白花的。
為了賺到這份錢,這客棧掌櫃的和他媳婦也是用儘了心思,照顧陳氏比照顧自己親娘還上心,一日三餐,頓頓都精心準備,好吃好喝伺候著。
陳清莞見到自己的女兒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滿是驚喜與慈愛,帶著久彆重逢的喜悅:“初兒,你來了。”
薑初霽神色柔和,回握住母親的手,輕聲道:“娘親,你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陳清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眶卻微微有些泛紅:“娘親不知道你到底在忙什麼,但娘親記得你說過的話。”
她微微仰頭,眼中帶著堅定,“那日你說過,讓娘親記住,沒有任何事情比我照顧好自己,儘快恢複健康和精力更重要。”
“所以娘親這些天就隻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等著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