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簪身刺破皮膚,瞬間沒於頸內。
拔出來時,鮮血如噴泉般從傷口處洶湧噴出,濺射到四周。溫熱的血滴濺落在薑初霽的側臉,溫度轉瞬即逝。
周興的身體猛地一僵,本能退後兩步。他的嘴巴大張著,發出一陣斷斷續續的嗬嗬聲,像是在徒勞地掙紮,又像是在發出最後的哀鳴。
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緊接著,身體便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直接向後倒去。
隨著撲通一聲,周興重重地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地麵上迅速蔓延開一灘刺目的血泊,將他的身體逐漸淹沒。
而他的眼睛還圓睜著,滿是不可置信與臨死前恐懼,至死都未能閉上。
薑初霽緩緩抬起手,慢條斯理擦掉自己臉上濺到的血跡。
微微皺眉,很是嫌惡。
她的目光冷冷掃向地上那具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用對方的衣服將簪身擦拭乾淨,大腦進入飛速運轉的狀態。
人,她已經殺了。
當下最要緊的是儘快逃離這案發現場。
可仍舊有一串問題擺在她麵前,致命且棘手。
先不論此刻棲桂閣外是否有人暗中把守,就算她能破窗逃出去,憑她一己之力,也無法將這具屍體弄走,更彆提在宮中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了。
若是她獨自離開,任由屍體留在這裡,一旦皇後率眾前來,門被打開的瞬間,映入眼簾的便是周氏獨子的屍首,屆時,此事也必定引起震動。
隻需有人稍作編排,說周家少爺醉酒後閒逛誤入此處,皇後再讓人出麵指認,聲稱看到她進了棲桂閣。
到那時即便她未被周興玷汙,皇後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她抓來,給她安上一個殺人的罪名。
就算她辯解說周興意圖輕薄,自己是出於自保才痛下殺手,周家又豈會善罷甘休。以周家在朝中的勢力,定會不遺餘力地讓她以命還命。
另外,雖說麗貴妃平日裡對這個侄子厭惡至極,但血濃於水,一旦她的侄子命喪自己之手,日後自己與麗貴妃之間的關係,恐怕也再難回到從前。
如此看來,這依舊是個死局。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逃出去後,儘快給自己找到證人,製造不在場證明。讓所有人都相信她從未踏入過棲桂閣,周興的死與她毫無關聯。
可找誰呢?
放眼整個皇宮,無論是蕭乾還是蕭珩,此刻都在宴會現場。
而她需要找的這個人,身份地位還必須足夠尊貴,隻有這樣其證言才會有足夠的分量,無人敢輕易質疑。
想到這裡,薑初霽深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拔出簪子、決定殺人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殺了周興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但她不後悔。
這種人留在這世上,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可憐的女子會被他摧殘禍害。
腦海中想到了一個人。
薑初霽憶起,宮中有位據說雙腿殘疾,身體病弱,但心地善良又與世無爭的三皇子,聽聞他的寢宮距離棲桂閣不算遠。
眼下若想破局,可以去找這位三皇子,向他說明前因後果,看他是否願意施以援手,或者她可以提出幫他治病作為交易。
雖然也有些冒險,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萬全之策了。
這般想著,薑初霽開始環顧四周,想要找到一件趁手的物件,好將棲桂閣後麵的窗子破開。
然而,就在她背身尋找之時,身後卻猝不及防地傳來一道磁性性感、又透著幾分悠然的聲音。
“這裡的門窗,看上去可沒那麼容易破開。”
薑初霽的動作猛地頓住。
這裡,還有第三個人?
她下意識地轉身,而就在轉身的同一秒,屋內唯一那盞搖曳的燭光也被人吹滅了。
整個屋子瞬間陷入了徹底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隔空而來。
在這什麼都看不清的情況下,少女聲音依舊冷靜,問道:“你是誰?”
與此同時,她將手中那根還沾著周興鮮血的銀簪攥得更緊。
緊接著,她感覺黑暗中有人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