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薑洛薇被送走,周姨娘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又懷著身孕鬨起了絕食。
這些時日,她幾乎未曾踏出房門半步,整日虛弱地躺在床上。
她想逼薑炳榮把薑洛薇從寺廟裡接回來,偏偏薑炳榮比誰都迷信,就因為陳半仙那句邪祟不除恐影響仕途,便鐵了心不肯接薑洛薇回來。
說要再等些時日,找大師重新看過才行。
周姨娘早就想清楚了,不管薑初霽是怎麼做到的,那個陳半仙一定是被她給收買了。
不然,他怎麼會說洛兒陰氣纏身邪祟入體,克得老夫人中邪,卻又說薑初霽命格已改,如今福星高照?
明明當年說薑初霽命格與相府相克這件事,本身就是她編造又借著陳半仙的嘴說出來的謊言!
如今風水輪流轉,這真相她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吐露半分。
一旦說出來,自己當年那些見不得人的陰謀保不準也會被帶出來。
想她在這世上摸爬滾打三十餘載,如今竟被一個黃毛丫頭耍得團團轉,心中的恨意如熊熊烈火,燒得周姨娘五臟六腑都疼。
窗外,狂風裹挾著驟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周姨娘一想到自己在寺廟裡的女兒,就紅了眼睛。
她的洛兒雖是庶女,可自幼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身邊有一眾丫鬟婆子悉心伺候。
那條件簡陋的南山寺,洛兒如何能受得了這般苦楚?她這個當娘的,怎麼能容忍自己的親生女兒待在那種地方?
就在這時,房門卻吱嘎一聲被推開。
周姨娘滿心煩躁,隻當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鬟,這麼晚了還來攪擾她。
正要開口訓斥,下一秒就聽見一道帶著哭腔、滿含委屈的“娘——”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周姨娘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幻聽了。
待走進房裡的人抬手掀開鬥篷的帽子,她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緊接著,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聲音微顫:“洛兒?你怎麼會……”
薑洛薇脫下鬥篷,哭著一頭撲進周姨娘的懷裡:“娘,洛兒總算回來見到你了。”
周姨娘忙不迭地扶住薑洛薇的肩膀,眼含熱淚:“我的洛兒啊,你這幾日怎麼樣?快讓娘看看。”
這一看,還不如不看。燭光下看清薑洛薇如今的模樣,周姨娘差點沒眼前一黑暈過去。
隻見薑洛薇的臉明顯浮腫,曾經清秀精致的輪廓已全然不見,皮膚也變得蠟黃粗糙。臉上還冒出了不少痘痘,有的已經紅腫化膿。
皮膚呈現出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暗沉青白。頭發稀疏淩亂,幾縷發絲毫無生氣地耷拉在臉頰兩側,頭皮上幾塊斑禿的地方清晰可見。
還有那下巴上的贅肉,說話時擠在一起,腰腹更是比被送走那日更胖了一圈。
這還是她之前那個容貌秀麗、光彩照人的女兒嗎?!
她的女兒,從前可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啊!
如今竟然變得如此臃腫醜陋,站在她麵前,連她這個當親娘的都要認不出。
周姨娘的嘴唇抖得像篩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薑洛薇哭喊道:“娘,我已經都搞明白了,我們娘倆現在遭的這些罪,全是那個薑初霽害的!她處心積慮,一步一步算計咱們!”
周姨娘一呆:“你說什麼?”
那日被薑炳榮派人強行架上馬車,送去寺廟的那一刻,薑洛薇就已經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