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霽眉間閃過一絲意外。
跌坐在墨池霄腿上,被他拉入懷中,這樣的姿勢完全就是抱坐。算不上禁錮和掌握,嬌小的她卻像被他籠罩。
鼻翼間縈繞著的,全然是對方的氣息。嫋嫋檀香間裹著藥香的體溫,混著紫檀木椅被午後陽光烘焙出的暖意。
他的一隻大掌覆在她腰間,隔著襦裙透入幾分他掌心的熱。另一隻手握住了她拿書的腕,指腹卻這樣若有似無地,摩挲著她腕間的脈搏。
“坐這兒看吧。”
仍舊紗布蒙眼,神色不變。
看似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卻隱約暗潮洶湧。
如同硯台裡將凝的墨,墨條輕輕旋轉,就會洇開混沌的痕。
從前的相處,都是她主動。墨池霄大多時候都是放任她肆意撩撥,仍巋然不動。
喜怒不喜於色,那雙深沉的眸像覆著霜的鎮紙壓住漫天飛絮,遮掩住所有情緒。
現如今,他卻做出這樣想要貼近她,不願放開她的舉動。
看來昨晚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
昨晚他留下的齒痕還印在她鎖骨處。她說他不夠坦誠,如今他便在坦誠給她看,坦誠地展露他的所思所想。
薑初霽扯了扯唇角,一派了然。
有人要當她的人形躺椅,她也沒拒絕。
後背輕輕貼上墨池霄的胸膛,微微調轉姿勢,有些慵懶地靠在他懷裡。
漫不經心將那本地方誌舉到眼前:“那便,就這樣看吧。”
這把寬大的紫檀木椅,是一把可供小憩的躺椅。
椅背不受力時是直的,她這樣向後靠,兩個人便因慣性貼得更緊。椅背受了力微微向後傾去,霎時發出吱嘎的聲音。
在靜謐的書房內,一點細微的聲音也會被放大開來。
薑初霽將書隨手翻開一頁,蔥白指尖劃過河流支流處標注的紅線。
一旁注解的蠅頭小楷看起來本就費勁,又是文言文,需得十分專注,才看得進去。
她目不斜視,看得認真。
不知過了多久,隻感覺到墨池霄抬手拈起她一縷散落在後背的發,輕輕纏繞在指尖,似是在把玩。
她不為所動,繼續翻動書頁,紙聲脆如新雪折枝。
繞到第三圈時,墨池霄卻將發尾掃過她後頸淡青的脈,惹得那處肌膚浮起細栗。
“國公爺,讀書的事不容打擾。”
她微偏過頭,執書的手腕晃了晃,提醒道。
隻是紙頁不小心觸及男人未係緊的領口,劃出一道淺淺紅痕,宛若朱筆批紅的諫疏落在他喉間。
墨池霄屈起的膝陡然貼得更緊了些。
呼吸壓重幾分,熱氣凝在她耳後凝成濕霧。
薄唇輕輕吐出一句:“你若心靜,就算不上打擾。”
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都如同正人君子。
然而,算不上打擾?
她身下又不是沒知覺,他還說這樣的話。
她忽然仰起頭,見日光掠過男人紗布下高挺的鼻梁,使他蒙住眼睛的容貌更顯禁欲氣息,下頜勾勒出冷峻線條,讓人挪不開視線。
指尖撫上他繃緊的喉結。
喃喃著念出一句詩,朱唇不經意間擦過對方唇角。
“……禦筆朱砂批未竟,偏教雪腕奪狼毫。”
妖妃以研磨之名,奪了君王批閱奏折的筆。
怎麼能不算是,明晃晃的用美色誤她。
墨池霄纏著她發絲的指節猛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