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吹動宮道旁的鬆柏枝葉,沙沙作響。
行至乾清宮外,周公公親讓她稍稍等候,進去通傳:“啟稟陛下,安和邑主薑初霽求見。”
殿內傳來南煊帝低沉威嚴的聲音:“宣她進來。”
乾清宮是南煊帝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一些不太正式但也較為重要的冊封事宜後,受封者可能會被召至乾清宮向皇帝謝恩。
這裡相對太和殿少了些莊重宏大,氛圍更日常輕鬆一些。
薑初霽抬手整理好服飾,踏入殿內。乾清宮金磚墁地,光可鑒人。南煊帝身著明黃色常服,坐在龍椅之上。
薑初霽神色平和,盈盈下拜,極具禮節又不失莊重,輕聲道:“臣女薑初霽,恭請陛下聖安,叩謝陛下隆恩。”
南煊帝正專注於手中奏章,聽聞通報,將目光從眼前一遝子文書上移開。他微微頷首,神色溫和,緩聲說道:“平身吧。”
薑初霽身姿輕盈地起身,垂手而立,雙目微微下斂,既沒有因皇威而顯怯懦,又將恭敬之態展現得恰到好處。
南煊帝見狀,眼中閃過幾分滿意之色。
南煊帝微微後仰,靠向椅背,目光裡滿是讚賞,緩緩開口:“你這小丫頭,可是不簡單。”
“先前所製香囊,緩解了困擾朕多年的鼻鼽之症。玄安寺一事,你不顧自身安危,從北鳴死士的暗箭下救下溫顏,護住了我南國顏麵。”
“現如今,又憑一己之力促成南國與東離通商,盤活兩國商貿往來。一次次,可是讓朕對你刮目相看呢。”
薑初霽被南煊帝如此誇獎,麵上卻依舊保持著恭謹。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她作為非皇室女子,不過短短十幾日,先是被封縣主,如今又被封邑主,已是風頭極盛,極為惹眼。晏棄作為東離的攝政王,又在南煊帝麵前點明她的功勞。
皇帝這番看似熱情的誇獎,實則也是在試探她的態度與忠心。
若她真沾沾自喜,坦然應下,那便是自居甚高、僭越犯上。稍有不慎,彆說這剛到手的邑主之位,怕是連身家性命都要堪憂。
於是她微微欠身,語氣謙遜而低卑:“陛下謬讚,臣女不過是機緣巧合,做了些分內之事。”
“鼻鼽之症能緩解,是陛下洪福齊天,臣女所製香囊方能起效。玄安寺一事,溫顏公主乃天定貴人,命格貴重、福澤深厚,自有神明庇佑,臣女當時不過是順勢而為。”
“而促成通商,更是朝中諸位大人高瞻遠矚、齊心協力的成果,臣女不過從中跑跑腿,在那位殿下麵前略儘綿力,替南國儘一份心,實在不敢居功。”
“再者,臣女一介閨中女子,何德何能領受東離與南國每年通商收入的那一厘利。還請陛下將這一厘利收歸國用,如此,方能更好地造福百姓,鞏固我朝根基。”
說罷,她再度微微屈膝行禮,儀態端莊,言語間條理清晰,既不張揚邀功,又表達了對皇室的尊崇。
主動提出將那一厘利收歸國用,也似誠心誠意。
果然,南煊帝原本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在聽到這番話後,瞬間柔和了許多,表情顯然更為滿意。
輕輕點頭,眼中讚許之色更濃:“安和邑主謙遜知禮,難得可貴。你有如此品性,實乃你父親之幸。”
那位攝政王行事隨心所欲,讓人猜不透想法。
眼前少女的確天生絕色,單純為了討美人歡心,也不是做不出來。
於是南煊帝擺擺手,“至於那一厘利,是東離國攝政王特意要求給你的。”
“既然朕已答應,那便是你的,你就安心收著。往後若有需要,用這錢財做些利國利民之事,也不枉朕對你的看重。”
意思已經到了,薑初霽便像是不好再推脫,謝恩道:“陛下厚愛,臣女感激涕零。”
緊接著,南煊帝話鋒一轉:“不過,欣賞你的可不止那位東離的攝政王。另一位也特意向朕提出,想見你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