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霽不知道此刻坐在她左邊的人是誰。
她試圖將手從對方掌心抽回,可那隻手卻似鐵鉗一般,不僅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握得愈發緊了。
緊接著,男人向她靠近過來。
那聲音刻意壓低,卻像是裹挾著鋒利的刀刃,帶著某種不加掩飾的偏執,又像是帶著一絲咬牙切齒。
“……和蕭珩,就可以嗎。”
“對我,沒有一絲真心。對蕭珩,就願意和他這樣親近嗎。”
薑初霽瞬間便聽出,這熟悉又刻意壓抑情緒的聲音,來自蕭乾。
她本以為,在那天她徹底攤牌之後,以蕭乾那生來高傲的性子,少說也會故作冷漠地撐上一段時間。
就如同她剛踏入這大殿時,他那冷冰冰的目光,迅速從她身上移開,仿佛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可沒想到,他還是在這黑暗中摸索著尋了過來。
蕭珩自然也清晰地聽見了蕭乾的聲音。
薑初霽能夠感覺到,刹那間,蕭珩像是被一層寒意籠罩,氣場陡然冷下來。
薑初霽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彆衝動。不然以蕭乾的性格,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殿下這又是要做什麼?”薑初霽在黑暗中微微偏過頭,聲音冷淡得如同寒夜的冰霜,“我以為,那天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那天。
一想起那天,蕭乾的心臟就像是被什麼攥住,疼得喘不過氣。
他很想找回自己作為太子的自尊,很想從此再也不想著眼前的這個人,不喜歡眼前這個根本毫不在意他感情的人。
可他做不到。
當察覺到蕭珩離開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蕭珩一定是來找她。
當聯想到他們在旁人看不見的一片漆黑裡,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親密之事的時候,他根本就坐不住!
隻覺胸口憋悶得厲害,心臟狂跳不止,仿佛要衝破胸膛。整個人都快要被這種洶湧的情緒淹沒,幾乎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為什麼……”
蕭乾的聲音,仿佛從靈魂深處最陰暗的角落擠出來,帶著一種破碎的沙啞,在黑暗中微微顫抖。
他緊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擠出,飽含著無儘的不甘與憤懣。
“為什麼,蕭珩可以,我就不可以,我就那麼比不上他麼。”
“我可以不要名分,我也接受你和他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我隻是希望你能在此之外也多看我一眼,連這都不行嗎?”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對我……”
微微顫抖的尾音中,無關於身份高低,隻剩一個男人在愛情麵前徹底放下驕傲後的卑微。
話語落儘,蕭乾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痛苦,緩緩伸出顫抖的手,擁住身旁的少女,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此刻,他的痛苦不再是咆哮與宣泄。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隱忍,帶著一絲壓抑的哽咽,和妥協的哀求。
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在她的耳邊哽咽著,低聲哀求。
“……是利用,也可以。”
“就算是利用我,也可以。”
“不要丟下我,杳杳。讓我也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蕭乾,你適可而止。”
黑暗中,蕭珩周身寒意四溢。
他伸出手,手掌死死扼住蕭乾的手腕,聲音冷得能結出冰碴。
然而,蕭乾卻並未絲毫退縮,他猛地抽回手,直麵蕭珩,幾乎是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