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一邊扶著人,一邊很有邊界感地閉上眼睛道:“我閉眼,你穿褲子,穿好了我扶你去床上,你告訴我怎麼回事。”
沉舟艱難地點了點頭,還是如往常一般回應:“……是。”
薑初霽雙眼緊閉。
眼前一片黑暗,她隻能聽到耳邊傳來沉舟急促的呼吸聲衣物摩挲的細微響動。
她能感覺到沉舟在她的攙扶下動作,每一個動作似乎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
半晌,薑初霽終於聽見沉舟那帶著幾分低啞與窘迫的聲音傳來:“……小姐,好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沉舟赤裸的上半身和緊致的窄腰。
在昏黃搖曳的燭火下,他身上的各處疤痕格外顯眼。
他的手臂、胸膛和腹部,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疤痕。或深或淺,有的扭曲蜿蜒,有的平整暗沉,一看便知是曆經無數次受傷後留下的痕跡。
一個普通百姓,斷然不可能有這麼多傷疤。
再緊接著,她的目光觸及到了沉舟的右肩。
雖然沉舟有意躲避,但她仍然注意到了,他的右肩上有一小處刺青,圖案像是一隻展翅欲振的黑鷹。
但此刻,薑初霽神色如常,仿佛什麼都沒看見。
她伸手扶著沉舟,將他扶到床邊:“躺下。”
沉舟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他不想讓少女看到自己如此狼狽且滿是疤痕的模樣。他自己熬過來,也不會立馬就死的。
而且,他不知道,小姐看到了他的這些疤痕,是否會懷疑他之前關於自己身份的那番說辭。
“小姐,我……”
剛想開口,薑初霽卻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語氣不容質疑:“我說,讓你躺好。”
沉舟深吸口氣,隻能低聲應道:“是……”
隨後緩緩在床上平躺下來。
他的胸膛並不平穩地隨著呼吸起伏,緊實的腹肌也跟著微微緊繃,每一次呼吸都透著痛苦與隱忍。
身體,還是像在灼燒一般。
下一秒,薑初霽伸出手。
她的手白皙而纖細,在昏黃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與沉舟滿是疤痕的手臂形成鮮明對比。
將指尖覆在沉舟的腕脈,旋即便感受到他的脈搏。
脈搏跳動紊亂且急促,像是失控的鼓點,毫無規律可循,每一次搏動都帶著一股躁動感。
仔細分辨,脈中還裹挾著一股熾熱之力,仿佛有火焰在血管中奔騰,那熱度透過脈象傳遞到薑初霽指尖,令她不禁蹙眉。
這股熱並非正常的氣血之熱,而是帶著一股邪性,使得沉舟的脈象猶如驚濤駭浪中的扁舟,時強時弱,起伏不定。
這雜亂的脈象之下,又隱隱透出虛弱,像是被熊熊烈火不斷炙烤後即將燃儘的微弱燭火。這表明他的身體在熱毒的侵蝕下,正迅速被消耗。
沉舟昏昏沉沉,滿腦子還在想,怎樣才能給小姐一番合理的解釋。
他之前告訴小姐,自己是給人搬磚的小工……他不想讓小姐知道,自己欺騙了她。
下一秒卻見少女收回手,一臉凝重地看向他:“這是北鳴國用來控製死士的毒?你發作過幾次了,這毒有解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