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不過是覬覦她侯府嫡女的尊貴身份,妄圖借侯府之力,平步青雲,登上相國之位。他也確實靠著侯府,實現了自己的目的。
猶記得那日,他跪在自己麵前,涕淚橫飛,哭訴著自己從前吃苦的日子都是周宜芝陪伴在側,自己不能做那無情無義、功成名就便拋棄糟糠的負心漢。
那時的她,一時心軟,竟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話,不僅同意了他納周宜芝為妾,甚至還天真地認為這是他作為男人重情重義的表現。
她還曾想著同為女子,要與周宜芝和睦相處,互相扶持。
嫁入相府之後,周宜芝在她麵前一直表現得恭敬順從,處處討好。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個看似柔弱溫順的女子會用那般惡毒狠辣的手段,將她算計到那般淒慘的境地。
被捉奸那日,她滿心委屈,想要為自己辯解,可薑炳榮卻連一個字都不願聽。
他是真的覺得事情毫無蹊蹺嗎?
不,他隻是不愛她,所以根本不願意相信她。
在他心中,自己的地位遠遠比不上周宜芝和他自身的利益。
在寂靜的空氣中,陳清莞緩緩擦乾臉上的淚水,坐直了身子。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雖然還有些顫抖,但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初兒,那些年,娘被蒙在鼓裡,錯信了薑炳榮,也讓你跟著受了這麼多苦。如今娘想明白了,他從未真正在乎過我們母女。”
“你兩個哥哥沒有被送出府,不過是因為他們是男丁,要繼承家業,薑炳榮和老夫人才會重視他們。若他們是女子,怕不是周宜芝用些手段,也有辦法把他們趕出相府,你爹爹也根本不會在意。”
說到這兒,陳清莞的眼眶再次泛紅,可她強忍著沒有讓眼淚落。
“你爹爹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周宜芝,對我們母女如此絕情。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娘同情。娘要和他和離,從此與他恩斷義絕。”
“初兒……你放手去做吧,讓薑炳榮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無論你做什麼,娘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
此刻的陳清莞,眼神中不再有曾經的軟弱與猶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
她要和女兒一起,向那個傷害她們至深的男人討回公道。
*
與此同時,芳華院的靜謐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破。
屋內,周姨娘正端坐在榻上,眉頭微蹙。手中的帕子被她無意識地絞來絞去,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焦灼氣息。
也不知為什麼,她今日總覺得很是不安。
總感覺,好像是要出什麼事。
隨著門吱嘎一聲被推開,被派出去的丫鬟剛踏入門檻,周姨娘便迫不及待地從床榻上坐起身,急切問道:“怎麼樣,見到洛兒了嗎?”
明日,便是薑炳榮的壽宴,這對周姨娘而言,無疑是扭轉局勢的契機。
她心裡想著,洛兒想回來為爹爹祝壽,這是再正常不過,也恰恰彰顯了她對父親的拳拳孝心。即便洛兒是擅自回府,老爺也斷然不會苛責。
隻要洛兒在壽宴上,在老爺麵前聲淚俱下地傾訴在寺廟所遭受的種種不易,再苦苦哀求一番,以老爺的心性,說不定一心軟,就會同意讓洛兒回來。
周宜芝還打著這樣的盤算,沒想到丫鬟卻搖搖頭:“姨娘,那個客棧的掌櫃說,昨晚在您走後不久,二小姐也離開了客棧,掌櫃的也不知道二小姐是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