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乾元殿中,君宸州正伏案批著奏折,越婈站在一旁給他研墨。
自從那日從武場回來之後,越婈就被調進內殿伺候了。
每日就是端茶倒水、研墨、整理書冊這些輕鬆的活,雖然活不累,但她心累。
少頃,楊海帶著敬事房的李公公走了進來。
“奴才參見皇上。”
“今日新妃入宮,皇上可要翻牌子?”
君宸州執筆的手微頓,李公公見狀連忙捧著托盤走上前來。
男人淡漠的視線從上邊掃過,在看到馮美人的牌子時,目光稍稍頓了一瞬,劍眉微不可察地皺起。
越婈餘光也瞥見了馮美人的牌子,那嶄新的綠頭牌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她不受控製地抖了下,一顆小小的墨點濺到了桌上。
“退下吧。”
李公公一臉苦澀,小聲勸道:“皇上,您都好些日子不進後宮了,今日太後娘娘還問了奴才...”
君宸州掀起眼皮淡淡覷了他一眼:“怎麼?該送你去服侍太後?”
“奴才不敢。”李公公連忙跪下請罪。
“滾下去。”
君宸州隱有不耐,李公公再不敢說什麼,趕緊捧著托盤退了出去。
殿門關上,越婈還有些心不在焉。
君宸州叫了她一聲,沒聽到回應,便抬頭看她。
燭光下,女子那雙杏眸中似隱有愁緒,微閃的羽睫像一把小刷子勾得人心癢。
君宸州抬手在她腦門上一敲,越婈吃痛地輕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額頭鬱悶地看向他。
“在想什麼?”
意識到自己失態,越婈趕緊道:“皇上恕罪,奴婢剛剛在想,今夜怕是有雨,待會兒要去把院子裡盆栽挪個地方。”
君宸州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知信沒信。
一個時辰後,他批完了折子,站起身朝軟榻邊走去:
“過來,陪朕下盤棋。”
越婈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欲言又止:“奴婢不會下棋...”
她手心微微冒汗,緊張地捏著衣擺。
其實她會下,而且上輩子她的棋藝是君宸州手把手教的,她都數不清,和他對弈了多少局。
“是嗎?”君宸州拿出羊脂白玉圍棋,置於桌案上,示意她坐下,“沒關係,朕教你。”
越婈根本不敢和他下,她的棋術師承於君宸州,她害怕露餡。
君宸州指節輕點了點桌麵,聲音不輕不重,卻透著一股威懾:“坐下。”
越婈渾身一顫,慢慢地挪了過去。
男人給她講解了一遍規則,讓她執黑子,自己拿起了白子。
越婈隻好硬著頭皮上了,隻希望趕緊輸幾局,讓他沒興趣和自己繼續下了。
她胡亂地擺著棋子,君宸州淡淡看了她一眼:“朕給你說的下法沒記住?”
“記...記住了...”
“記住了就好好下。”君宸州將她亂放的棋子扔了回去,重新擺了一局。
越婈泄氣,不自覺地咬著唇瓣,隻得按著規則和他下,但是她專往“死路”上走,三兩下就輸了。
“奴婢棋藝實在不精,皇上恕罪。”
君宸州沒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他唇角微勾,漫不經心地將棋子放回去:“無礙,今日還早,什麼時候你贏了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