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夜色濃鬱,如同化不開的黑墨。
這一夜對於皇宮中眾人來說,卻是一個不眠夜。
板子打在肉身上的聲音不絕於耳,乾元殿外的宮道上熙熙攘攘,站滿了人。
皇後在,穎昭儀和馮若嫣等人都在,後宮嬪妃幾乎都在此處。
人群中間的空地上,十幾個人被壓著打板子,行刑的是禁軍。
訓練有素的禁軍力道很大,是宮中那些太監遠遠比不得的,一板子下去就是皮開肉綻。
啪啪的聲音,穎昭儀死死捏著手中的帕子,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近乎沒有一絲血色,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宮女錦心和銀心被打。
旁邊的馮若嫣也不逞多讓,她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顫抖的雙手泄露著她的恐懼和驚慌,對上檀雲求救的眼神時隻能心虛地撇開臉。
可是下一瞬小福子便發現了她,恭恭敬敬地道:“馮嬪娘娘,皇上說了,要讓諸位都觀刑。”
意思就是必須看著,想要裝不經意扭頭都不行。
馮若嫣捏緊了掌心,勉強勾了勾嘴角,卻格外滑稽:“多謝公公提醒。”
自打君宸州帶走越婈後,便下令將今日涉及小公主中毒以及當時在含章宮的人統統收押。
宮中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連殿上哪些人說了什麼話,短短半個時辰,他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和穎昭儀等人在殿中提及用刑,又將幽蘭散一事往慎王身上引,暗示越婈是慎王派來的細作,這些話統統傳入了君宸州的耳中。
縱然可以解釋這隻是合理的懷疑,但君宸州顯然要為越婈做主。
所以錦心和檀雲才逃不過這五十板子。
至於那幾個行刑的人,早已屍處異處。
血肉模糊的頭顱就擺在麵前。
李婕妤再也受不了這刺鼻的血腥味了,扶著宮人的手乾嘔了一番,怒氣衝衝:“福公公,我們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
小福子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娘娘稍候,等到這幾波人行刑結束,自然就沒事了。”
穎昭儀看著那邊還有一波人等著被用刑,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這些奴才行刑,又與本宮何乾?”
“昭儀娘娘莫怪,這些奴才勸不好主子,以至於您在太後麵前言語無狀,皇上不忍心責罰娘娘,隻能讓這些奴才代為受過了。”
穎昭儀死死咬著嘴唇,聲音像是從喉嚨中擠出來一般陰沉:
“那公公就替本宮,多謝皇上體恤。”
小福子若無其事地笑笑:“娘娘言重了。”
突然,馮若嫣扶著宮人的手乾嘔起來,那被她掐著的小宮女害怕地抖著:“公公,我們娘娘有著身孕,實在不適合看這些...”
她是檀雲被帶去行刑後,從含章宮被拉來伺候的。
小福子瞥了一眼樹蔭處:“娘娘莫急,太醫在旁邊候著呢。”
“若是有事,奴才讓他們先停下來,等您看過太醫再繼續。
馮若嫣眼角忍不住地抽搐,她勉強直起身子,咬牙道:“不必了,多謝公公。”
“那便好,還請各位主子多擔待。”
眾人見受寵的穎昭儀和有孕的馮嬪都吃了癟,自然不敢再說話了。
小福子是楊海的徒弟,深得楊海那一套真傳,平時看著平易近人,但說話那是格外圓滑,滴水不漏,總之就是不能離開。
至於為何楊海不在,因為他也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