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王才人和宮女走在宮道上,眼看著快要到年關了,可宮中還是一片冷清。
兩人說著話,突然前方明黃色的儀仗朝這邊過來,她嚇得頓時臉都白了,急忙從拐角處就跑走了。
“小主您慢點。”宮女柳香扶著她靠在宮牆上,等到鑾輿離開了,兩人才敢出氣。
“慢點?再慢點小命都要沒了。”王才人慶幸地拍了拍胸口,還好她躲得快,否則還能不能好好地回去都難說。
自打貴妃娘娘去了梵音寺祈福後,這一年來,宮中人人自危,生怕什麼時候就不小心惹了皇上生氣。
先是周寶林因為在禦花園和皇上偶遇,不知為何惹惱了皇上,遭到連連貶斥,如今隻是小小的選侍。
再是季家近來在朝中遭受彈劾,季貴嬪被發配去皇陵祈福。
薛婕妤因為不小心踢到了皇上養的那隻小狗,被降位至薛嬪,還不如一隻狗在皇上麵前得臉,她也沒臉出來見人了。
至於葉婕妤不知犯了什麼錯,直接被打入冷宮了。
剩下的嬪妃們都戰戰兢兢的,彆說爭寵了,就連見都不敢去見皇上。
賢妃雖還管著後宮,但後宮也沒剩幾個人給她管了。
君宸州下了朝之後,徑直去了蒹葭閣。
推開蒹葭閣的大門,裡邊雖然時常有人打理,但無人居住,還是顯得冷清蕭瑟。
曾經的一草一木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越婈離開後,君宸州命令任何人都不準動蒹葭閣的擺設。
他站在院中,長身玉立,冷冽的目光落在頂頭的牌匾上。
“蒹葭閣”三個大字,是當初她央著他寫下的。
君宸州眉眼的情緒愈發薄涼,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女子嬌嬌怯怯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掩住眸中的冷嘲和戾氣。
君宸州推開殿門走了進去,裡邊完完全全是越婈還在時的模樣。
他坐在榻上,緩緩靠在越婈常常躺著的位置。
身下的軟枕似乎還殘留著女子身上的芳香,男人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地撫摸著她留下的衣物,好似她還在他身邊。
今日是十二月初七,越婈的生辰。
可他還從未和她一起過過生辰。
“杳杳...”君宸州緩緩將她的衣服抱入懷中,他閉上黯淡的黑眸,將頭埋在她的衣物中。
“你到底在哪兒?”
一年了,他都沒能找到她。
他怎麼這麼沒用...
君宸州眼眸耷拉下來,脊骨微彎,濃鬱到化不開的無力感將他緊緊包圍。
一直從天明到夜晚,君宸州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蒹葭閣中。
楊海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進來,剛踏入殿中就不慎踢到了滾落在地上的酒瓶。
撲麵而來的酒味讓他在心中歎息了一聲。
自古以來,這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自打貴妃離開後,皇上下令封鎖了梵音寺的消息,對外隻稱貴妃還在寺裡祈福,但暗地裡一波一波的禁軍暗衛被派出去尋人,卻一無所獲。
他都懷疑那日的驗屍隻是皇上的錯覺,其實貴妃早已...
這話楊海也不敢說,如今的皇上可不像從前那般聽得進旁人的話。
酒瓶咕嚕咕嚕的滾動聲也未讓君宸州回神,他抱著越婈的衣服蜷縮在榻上,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中,格外落寞消沉。
“皇上,施針的時辰到了。”
君宸州眼睫動了動,聲音淡漠至極:“不必了。”
越婈離開後,他就患了頭疼的毛病。
每每發作,就讓他想要發瘋,嗜血的衝動湧上心頭。
不論是彆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君宸州撚了撚手腕上的佛珠,這是國師讓他帶上的。
這串佛珠可以約束他內心的暴戾,也可以遮住他手腕上自殘的傷痕。
楊海不敢再勸,隻能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對著外邊的沈院判搖了搖頭。
沈院判歎氣:“皇上這樣下去不行啊,若是落下頑疾,就不是施針可以解決的了。”
楊海暗自歎息:“奴才也沒辦法,皇上這是心病,要心藥才能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