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下午的時候君淑元約著越婈出來散步,兩人走在行宮中,卻聽到前方隱隱有琴聲傳來。
“前邊在乾什麼?”君淑元好奇地伸長了脖子。
行宮也分前後,前邊是一些大臣及其家眷居住的地方,後邊才是皇帝和後妃的居所,這次沒有隨行的嬪妃,因此偌大的後宮中就隻有越婈一個人住著。
“公主,今日周大人召集了江寧城的眾多商戶,想要為今年太後娘娘的五十大壽製作賀禮。”
聽到宮人的話,君淑元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早就聽說江寧一帶的商戶眾多,其中定然不乏能人。”
眼見君淑元還想往那邊走,越婈拽住了她:“前邊這會兒肯定人多,咱們還是彆去湊熱鬨了。”
“就去看一眼嘛。”君淑元最是愛熱鬨的性子,兩人走到垂花門旁的遊廊上,都能聽到外邊傳來的絲竹之聲。
“江寧城的織錦很是有名,明兒我讓謝清崖去買上幾匹,回了宮拿去做衣裳。”君淑元興致勃勃地說著,兩人看了一會兒就打算離開。
恰在這時,對麵的遊廊上有一個小太監領著一個男子朝著這邊的方向走來。
“越姑娘?”謝則硯受邀來行宮,第一次能見到皇家行宮,他有些激動地多喝了些酒,被這小太監引到廂房休憩了一小會兒。
誰知竟然會在這裡碰見越婈!
自打那日越婈離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聽謝初宜說她要回京城,就連宅子都留給了紫嫣。
謝則硯三天兩頭地就去宅子外碰運氣,至少能當麵說句道彆也好啊。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酒還沒醒,越姑娘怎麼會在行宮中呢?
越婈也注意到了他,她有一瞬的驚訝,臉色很快恢複平靜:
“謝二公子怎麼在此?”
謝則硯磕磕巴巴地道:“我...我隨家父來赴宴...”
一旁的小太監在這時突然出聲道:“奴才參見貴妃娘娘,參見公主殿下。”
“貴妃...娘娘...”
謝則硯嘴唇動了動,驚疑地視線落在了越婈身上。
重逢的驚喜讓他下意識地忽略了越婈今日的穿著是何等貴重。
一襲玉蘭紫古紋雙蝶雲錦裙,儘數挽起的發髻上簪著紅翡滴珠蝶翅金步搖,紅寶石製成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盈盈搖曳著,泠泠暗香夾雜在微風中拂過。
謝則硯握緊了拳,努力穩住心神。
也不一定是貴妃啊,方才那太監不是還叫了公主嗎...
在他不敢相信的目光下,越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曾透露身份就是擔心君宸州哪天發瘋連累謝家,且謝則硯兩兄弟的心思她並非不知,既然要離開就沒必要多做糾纏,彼此都隻是人生中的過客罷了。
越婈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就聽到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下一瞬,一隻寬厚有力的手掌就扶在了她的腰間,熟悉的龍涎香縈繞在了鼻尖。
“杳杳怎麼在這兒?”
君宸州一襲玉色龍袍,耀目的明黃色龍紋刺痛了謝則硯的雙眼。
普天之下,又有誰能穿繡著龍紋的衣服呢。
君宸州似乎剛從外邊回來,身上殘留著初春的寒涼,儘管他聲音中帶著笑,但是那強大的氣場和威嚴感還是讓人不敢直視。
“皇兄,我們出來隨便走走。”君淑元出聲解釋道。
謝則硯的一顆心這下徹底碎了。
君宸州散漫的視線落在謝則硯身上:“這是?”
一直垂頭候在旁邊的小太監道:“回皇上,這是江寧謝家商號的謝二公子。”
謝則硯心口升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僵著身子行禮:“草民叩見皇上。”
“不必多禮。”君宸州聲音依舊清潤,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朕聽貴妃提起過你。”他愈發摟緊了越婈,“貴妃在江寧這一年,也受了你們謝家的照顧,往後這江寧一帶的生意,定不會少了你們謝家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