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第二天,未時的時候,乾元殿的太監小福子便來接越婈了。
越婈緊張地站在藏書閣的門外,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小福子跑過來,笑嘻嘻地和她打了招呼。
“馬公公,奴才就先帶著越婈姑娘走了。”
馬公公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去吧去吧,這丫頭雖然年紀小,但聰明,肯定能乾。”
兩人說了些場麵話,小福子就帶著越婈離開了。
走在宮道上,冬日的寒風吹得臉生疼,越婈將兩隻小手往袖子裡縮了縮,指尖愈發抓緊了自己的小包裹。
一路上小福子問了她進宮前的事,越婈有些心虛不敢多說,見她沉默地垂著頭,小福子以為她是見到生人膽小,便也沒再追問了。
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到了乾元殿。
越婈看著眼前威嚴肅穆的宮殿,一股後知後覺的害怕逐漸在心中蔓延。
楊海等在門外,瞧見兩人立馬走了過來。
“哎喲,可算到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越婈,這可是昨兒半夜皇上下令接來的人,還特意囑咐了彆嚇著她。
麵前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淡粉色的宮裝,像是初春時節枝頭綻放的花骨朵。
許是一路上走得急,白皙的臉頰上泛著點點嫣紅,粉粉嫩嫩的,瑩潤水靈的杏眸輕眨著,格外嬌俏可愛。
楊海心底嘖嘖稱奇,這麼小的一姑娘,皇上難不成從前認識?
可這年紀看著是不是有些太小了?
他記得殿中省的記檔上,這姑娘才十五歲,三個月前剛及笄。
越婈安靜地垂下眼簾任他打量,入宮時嬤嬤就說過了,宮裡就算是奴才也分三六九等,這種禦前的宮人,可比那些不受寵的主子還厲害。
書房。
君宸州負手站在窗前,從越婈踏入院中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控製不住地瘋狂顫動著。
上一世,她毫無生氣地躺在冰棺中的模樣,一直盤旋在他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隻要一回想,就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在悔恨中苟延殘喘了三年,於乾元殿的龍榻上閉上了雙眸。
可沒想到再次睜眼,他回到了六年前。
彼時,越婈才剛入宮。
看著紮著雙髻的女子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君宸州隻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了胸腔。
楊海推開書房的門,示意越婈進去。
殿內燃著淡淡的香薰,香氣縈繞在鼻尖,越婈緊張得手心都在出汗,低垂著腦袋走到殿中跪下:
“奴婢參見皇上。”
女子的尾音都帶著一絲顫抖,沒等她呼出一口氣,麵前就伸來一雙寬厚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帶起來。
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絲絲溫熱的觸感透過衣衫傳到了她的肌膚上。
越婈視線落在了那雙龍紋黑靴上,她緊抿著唇瓣,捏著衣角的手又緊了些。
四下無人,君宸州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對她而言,自己是一個陌生人。
可於他來說,是三年來日日夜夜的祈求,終於成真。
君宸州控製不住地加大了力道,克製著想要將她狠狠抱入懷中的衝動。
無人知道他平靜的麵容下,是怎樣的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