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探望,但其實初號機根本不會理他。之前幾次倒是對他有反應,可似乎並沒有什麼規律,碇真嗣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像是執著於二號機的明日香了,她也是經常看望她自己的機體,二號機對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紫綠色的巨人還安靜地站在橙紅色的水池之中。他站在空中走廊上,俯視這台屬於自己的機體。
現在想來,也許答案早就被律子小姐揭曉。
他想起赤木律子曾經說過的話。
“單純複製使徒的身體,而沒有靈魂的話,隻是一堆死肉。”
“不用擔心,初號機會保護你的。”
碇真嗣最初以為所謂的靈魂就是指駕駛員,可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的猜想並不是那麼正確,畢竟初號機裡有所謂的機魂存在,駕駛員得存在反而多餘了。那麼,初號機裡的靈魂會是誰呢——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可到底該怎麼驗證自己的猜想呢?
這是個大難題。
碇真嗣想起之前看過的照片。
過去那個女人有著極致溫柔的美,現在卻變成了八十米的初號機。
…也許並不是搭檔。
“媽媽。”
他忽然輕聲喊。
這聲音很輕很輕,沒有人能夠聽到。
但一刹那間橙紅色的巨大水池激蕩,響起震耳欲聾的回聲,整個機庫似乎都在地動山搖,正悠閒檢測數據的工作人員一下子摔倒了好幾個,地震了?亦或是使徒再次來入侵了?可下一秒,所有正無頭蒼蠅著的工作人員們震撼地轉過頭去,他們齊齊看向初號機的位置,它動了起來,在沒有駕駛員的情況下——那原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紫綠色的巨人在聽到他的低語聲後瞬間有了反應。
它不像是之前那麼沉寂,那麼毫無反應安安靜靜,一隻巨大的手、如同上帝之手般攀上空中的走廊,八十米高的它從水池中露出了猙獰的上半身,遮天蔽日,將四周白熾燈的燈光都壓在了狹小的角落裡,骨碌碌的巨大眼睛正緊緊盯著他的方向,它那疑惑的眼神仿佛在問有什麼事情嗎?
有人在大聲喊:
“怎麼回事!”
“哪裡出錯了嗎?快檢測!”
“初號機它怎麼突然動起來了?暴走了嗎?”
人群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動了起來。
好在這裡科技水平落後,閉路監控的位置也都是放在重要的區域,剩下的機器基本上都是用來檢測初號機的設備。沒有人會發現剛剛是碇真嗣做的“壞事”。他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噓的安靜動作。大家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才打完第九使徒,還是彆讓他們加班了。
剛剛他也沒想到反應會這麼劇烈。
“隻是忽然有點想你。”
碇真嗣說。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喉嚨有些發癢,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醞釀。原來那個人還是留下了些什麼東西啊,不是記憶裡那些模糊的印象,也不是僅僅活在照片裡離他那麼遠。哪怕此刻已經是十幾年後,但隻要他喊一聲媽媽,八十米高的初號機就會跑過來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於是那邊的初號機不再動彈。
十幾分鐘後,驚魂未定的工作人員們開始檢測剛剛異動的原因,想必很快就有報告呈上去。但誰也猜不到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巨人逐漸被埋回了水池之中。
碇真嗣又看了初號機一眼,他從機庫中離開,尋找起冬月副司令、那個和藹老人的身影,希望真能像律子小姐所說的那樣,那個身為母親大學時代的老師的老人,會對他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