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機隻是過激了些。”
碇源堂十指交叉托在下巴上,一臉平靜地說,
“不需要擔心。”
“那麼計劃怎麼辦?零號機現在無法啟用,朗基努斯之槍不插上去的話,可沒法和那些人交代啊。”老人指出了這次意外的錯誤所在。
朗基努斯之槍。
聖經傳說中曾經刺穿耶穌基督的槍,有人說隻要一個人手持有該槍,就可以成為新的上帝,主宰世界的命運;也有人說這把槍有著封印強大力量的儀式力量,無論是多麼恐怖的東西,隻要插上去後就可以封印。
而極少有人知道。
這把傳說中的槍,此時就正深藏於地下都市之中。
可它的體積大小卻也並非常人所能掌握,光是幾十米的槍身就斷絕了人類用肉體揮舞的可能,假如與它相關的耶穌傳說是真的的話,難以想象在過去遙遠的年代,究竟是什麼樣的巨人才能將其揮舞。
有關於它的一部分傳說是假的,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就比如上麵那些人正準備用這把槍插到地下那隻使徒的身上,順便抑製一下某個權力越來越大的組織呢,當然,這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罷了。
而執行這個命令的——隻能是零號機。
“……”碇源堂難得默然了下,隨後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沒事的,那些人雖然不放心我們,但現在還需要我們,一些時間還是能拖延的,初號機的駕駛員會在那之前回歸的。”
於是身為副司令的老人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而是問起了彆的事:
“這期間要是有使徒來襲的話……”
“就讓麗駕駛初號機上吧,不是同步成功了嗎?”
那麼eva機體的傀儡係統,也可以啟用了。
碇源堂將後麵的話吞了下去。
他瞥了眼牆壁上掛著的日曆。看來這一次妻子的忌日,自己一個人去就足夠了。不知為何,想到這,碇源堂的心中湧現出一股無名怒火。
冬月耕造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後,並沒有再任何言語,但還有一個問題浮現在這個老人的心頭,他和碇源堂相處了這麼多年,他能隱約地感覺到,這個男人正發著怒火。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單純是因為兒子的不幸而生氣,還是因為再次見到與妻子逝世時場景一模一樣的厄運而生氣呢?
碇,如此矛盾的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
……
“碇君,你在想什麼呢?”
綾波好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碇真嗣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自北極那次任務歸來之後,近來他的精神總是有些不集中,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等傷勢完全好轉後就會恢複正常了。
看著眼前的綾波麗,他鄭重地說:
“今天又麻煩你了。”
麵前的小桌子上,是琳琅滿目的精致料理,明明這裡是病房,卻像是在某個公園裡野餐一般。
…而且都是他喜歡的口味。
這個學妹對於他所喜歡的料理似乎了如指掌。
明明兩個人相處時間也不過是半年而已,碇真嗣回想著腦海裡的記憶,綾波麗是去年才加入卡塞爾學院的,從日本那邊過來之後,自己隻不過是出於基本的同理心,幫助了她一陣子,結果現在每天做好便當來看望自己這個病人……想到這,他的精神不自覺地有些發散,這些天碇真嗣都是這種狀態,就像現在這樣,明明有這樣貼心的學妹在身邊,他卻老是關注一些其他的地方。
“哪裡,我才要謝謝碇君之前的幫助。”
綾波麗用一個溫柔的笑容說,
“不過,碇君已經可以出院了呢。”
的確。
雖然在任務中受了不輕的傷,但混血種的恢複力可不容小覷,經過這些天的修養,他身上的傷勢已經不影響行動了,也該回到學院繼續學業了。吃完飯後,他在綾波麗的陪伴下辦好出院手續——實際上隻要簽個字就好了,其他的一些細節都交給學院的人工智能解決了。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這裡隨處可見混血種的身影,畢竟是專門為卡塞爾學院服務的醫院。
即將離開大門時,碇真嗣的腳步頓了頓。
“碇君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嗎?”
綾波麗敏銳地問。
沒什麼。他本想這麼說來著,卻還是抽出腦海裡的一個念頭,“我原本覺得會有一些熟人來看望的,結果卻沒什麼人來啊,都是通過手機來聯絡了下,這樣一想,感覺自己在學院裡的人際關係挺失敗的。”
女孩沉默了下。
“不。”綾波麗忽然說,“其實碇君醒來前,還是有不少人過來看望的,隻是我每天都來,和幾個人打了照麵後,他們就都不來了。我想,他們大概是誤會了什麼吧。”
她若無其事地說完,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含義,有些難為情地彆開臉去。
誤會嗎?
碇真嗣難得愣了下。
怎麼說呢,有個女孩子在你住院的時候,天天給你做便當,負責你的一日三餐,有什麼事情隨叫隨到,冷了會給你蓋被子,無聊了還努力說些生活中發生的小趣事給你解悶——連你老媽都不會對你這麼好啊!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學長學妹的範圍了。
他不知做出什麼反應來比較好,隻得裝作無事地點點頭。
哦原來如此啊。
碇真嗣的表現寫滿了這樣的意思。
醫院門口是學院派來的車。
一個執行部的熟人笑著走過來和他打了個招呼,聽他說,出院時間再晚一點的話碇真嗣說不定能蹭上那輛入學時才見過的幽靈列車,見見今年要入學的新生是什麼樣的。
等敘舊完畢,過來兼職司機的熟人忽然瞅了眼他的身後,一副識趣樣地走開了。
碇真嗣疑惑地向後看去。
綾波麗低著頭。
她醞釀了許久,才鼓起勇氣似的、細聲細語地問了句:
“碇君……要不要試著和我交往?”
有點意外。
碇真嗣本來覺得自己會因為這突兀的告白,而有些心潮澎湃,但此時他卻覺得心裡很是平靜,有種要等的東西終於等到了的感覺。不知為何,當在病房裡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這個女孩時,某種直覺就告訴他,這個女孩將來會成為自己的妻子。
不過,如果這些不可思議的話說出來的話,會被這個學妹當成是什麼變態吧。
他點點頭,說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