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花園是本市最貴的彆墅區,背靠南郊群山,交通便利又沾著擁抱大自然的噓頭,是有錢人紮堆的地方。
她一個區委辦公室的臨時工,月薪不過千八百,竟然住在那種地方?!
活見鬼了!
我一哆嗦,險些丟了平衡,車子一陣亂晃,白小纖一聲驚叫。
“張一凡,你找死啊?”
轉眼之間,她又切換模式了,渾然沒有察覺我的異樣。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不發一言,繼續悶頭蹬車子。
我知道,我們的緣分或許很快就會結束。
我今年二十六歲,一個不大不小不尷不尬的年紀,剛剛品味到社會的血腥,世俗的冷漠。
用我並不豐富的社會經驗都可以輕易預測出未來。
一個住在千萬級彆墅裡的女孩兒和一個屌絲注定沒有結果。
我知道門當戶對四個字在這個世界上有怎樣的含義。
即便我在今晚對她產生了幾分難得的好感。
軟飯不是你想吃,想吃就能吃的。
我不想再經曆另一次林婷般的痛苦。
“怎麼了?”
白小纖終於發現了我的異樣。
“你太沉了。”
我敷衍她,她又用手指甲尖兒掐我,死疼死疼!
夜風涼颼颼的,很快吹醒了我的醉意,那晚星辰遍布夜幕,我在星光中尋著前路。
明山花園在南部山區的群山邊緣,正好和我們吃飯的地方調角,算起來足有四十分鐘的路程。
那晚半夜,我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在空蕩蕩的城裡穿梭,汗水濕透了我的衣衫。
“你是怎麼去電影院的?”
我有點好奇。
“打車啊。”
白小纖坐在後座上,理所當然的回答。
“要不你現在打車回去唄?”
我有點抓狂。
“你說送我回家的。”
白小纖不樂意了。
我有點想抽自己,我怎麼不提前問問路。
淩晨兩點,我穿過崎嶇的山路,終於在明山花園彆墅區的大門口停下,一幢幢精致的彆墅隱匿在夜幕中,隱約可見貴氣的輪廓。
此時我腿肚子轉筋兒,滿頭大汗,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
“終於到了。”
我看著大門,有點勞苦大眾盼解放的意思。
白小纖輕快的從後座上跳下來,蹦蹦跳跳走到我麵前。
“進去坐坐?”
這變態一點也不困,還有閒心挑逗我。
“不了,明天上班,早回家休息。”
我看看她身後的彆墅,搖搖頭,這裡終究不是我能踏足的地方。
“改天見。”
她衝我揮手,跳脫的離開。
“改天也不見。”
我看著她背影,小聲嘀咕著。
緣儘於此。
永彆。
財富、地位將我們分隔在兩個世界。
我順著山路回城,山風陰寒,吹透了我沾著汗漬的上衣,到家時已經三點多,鼻孔一癢,一個噴嚏噴了出來。
我媽屋裡的燈亮了。
老太太扶著牆根兒出來,疑惑的看著我。
“沒從外麵住?”
我一陣頭大,你說老太太整天在家都想些什麼!
人家買塊血玉出手就是三十萬,住的房子你兒子十輩子也買不起,談戀愛?拿臉談?
人家臉都長得比我漂亮。
那晚我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睡,年輕人的自尊心煎熬著我。
這注定隻是場意外。
此後幾天,我的生活再次恢複平靜,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照顧老媽,儼然是一個中年男人的生活節奏。
廠裡倒是一直清閒,老板去了法國一直沒回來,聽劉會計說老板要在那邊多待一段時間,有生意要談。
就這幾個人的小廠,在本市都算不上規模,有什麼生意能談到法國去?
我噗之以鼻。
老板不在,倒舒服了王響亮他們,鬥地主玩的推陳出新,從輸了貼紙條到輸了喝醋喝醬油,不亦樂乎。
期間白小纖給我發過幾次信息,什麼今天食堂裡的飯太難吃了,什麼這小城裡哪家飯店好吃啊,幫我買桶爆米花吧,全是吐槽的廢話,我一條沒回。
我的冷淡激怒了白小纖,最後給我發來幾個砍刀表情,我嘴一撇,索性刪了她微信和手機號。
我不信她會真的砍我,也不信她會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