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皺眉,我立馬動搖了。我今天就沒見她眉頭舒展過。
“這次是真吃?”
我小心翼翼賤兮兮的問她。
她再皺眉,我小綿羊似的跑到了前台點了一桶爆米花。
有求於人的滋味兒真不好受。
我苦著臉,抱著爆米花回來,孫子似的。
我把爆米花推到白小纖跟前,沒敢坐下,緊盯著她下一個動作。直到她手指頭捏起一粒爆米花放進嘴裡,我長舒一口氣。
她終於露出一個笑臉兒,笑靨如花,驚心動魄。
“真好吃,從來沒人給我買過爆米花。”
她樂嗬嗬的說,像一個孩子。
她臉上洋溢出的幸福感,像蜜一樣。
爆米花都沒吃過,沒見過世麵!
我忽略了她的反常,打心裡鄙視一句。
“你不餓?可好吃了。”
白小纖把爆米花推到我麵前,如同一個富有的國王在奢侈的分享她的財富。
“不敢餓。”
我苦著臉回頭。
她眉頭一皺,臉上的陽光燦爛似潮水一般退去,再次露出了那張荒涼的死人臉。
“張一凡,找我什麼事兒。”
她冷冷的問我。
“是有事兒。”
我直爽的承認了,在這裡跟她耗了一中午,我不想再和她耍花槍了。
“我記得那天吃燒烤,你在龍哥手裡拿走過一塊兒血玉是吧?我想問問,現在血玉還在你手裡嗎?”
我小心翼翼的問她,措辭已經足夠含蓄,可話剛說出來,她徹底變了臉色。
白小纖像一隻機警的野獸,臉上露出深深的戒備與殺意。
最真實的殺意,我甚至能在她殺氣騰騰的眼神兒中聞到一股血腥味兒。
“張一凡,你怎麼也是為血玉來的。”
她冷冷的問我,似乎隱隱對我有些不滿。
“不是我,是我朋友,那血玉本來就是我朋友的。”
我吸溜一口可樂,潤了潤乾燥的喉舌,試圖把事情說的明白一些。
“可我已經花錢買了。”
白小纖繼續皺眉。
我當然知道她花三十萬買了那塊血玉,王響亮與我一樣,都是窮的叮當響爺們兒,讓他再花三十萬買回去,他賣了五臟六腑也拿不起這錢。
我沒敢接茬。
“我朋友叫王響亮,是我的發小,這塊血玉是他爺爺的傳家寶,平日裡都由王響亮的師兄王洛水保管在身上,上個月王洛水在火車站中了龍哥的仙人跳,血玉就是那個時候被跳走的。這東西是王家的寶貝,下周王老爺子就要過八十大壽,他本來身體就不好,要是知道這血玉丟了,我怕老爺子撐不過去……”
我眨巴眨巴眼兒,擠出兩滴眼淚,給白小纖編了一個悲情故事,其實王老爺子身體硬朗著呢,昨天早晨去早市買菜,我還瞧見老頭在廣場跟一幫老太太跳廣場舞呢。
我們隻是沒錢,窮的隻能動這種心思。
白小纖冷漠的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她沒中招。
“張一凡,那塊血玉真是你朋友的?”
她突然問我。
“是啊。”
我猛點頭。
“沒看出來,你身邊兒也藏著高人呢。”
她沒頭沒腦的給我扔了一句,我一愣。
“什麼高人?”
我沒聽明白。
“張一凡,這事兒是你求我?”
她沒接我茬,反問我一句。
“算我求你。”
我猛一點頭,認了,我本就是個低頭混生活的人,麵子這種奢侈品,早在幾年前就扔掉了。
“那東西對我也很重要,不過既然是你求我,這樣,明天晚上我在金碧輝煌擺桌酒宴,我想見見王老爺子,和他談一談。”
白小纖沉吟半晌,幽幽說道。
我一陣狂喜。
白小纖既然說要談一談,那這事兒就有轉機!
“好好好,我先替王老爺子答應了。”
我點頭如搗蒜,大喜過望。
“張一凡,今天你來找我就為這事兒?”
她突然瞧我一眼,問我,臉上沒有一點高興勁兒。
“是。”
我不假思索的點頭。
“走吧,我該去上班了。”
她意興闌珊的站起來,臉上竟然隱隱有些失落,頭也不回的出了門,爆米花扔在桌上,竟然沒再碰一下。
她說走就走,反把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厚著臉皮跟她上了車,她似乎很不高興,猛踩油門,原路返回,車輪子摩擦地麵發出絲絲拉拉的聲響,刺激著我脆弱的小心臟。
五分鐘後,她停車,把我扔在了她單位門口。
我驚魂未定的下車,去開我自行車。
“張一凡……”
她落下車窗,突然喊我。
“恩?”
我回頭。
“有時候,說實話挺傷人的。”
她留下最後一句話,一踩油門衝進了單位大院,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烈日炎炎之下,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