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
我點頭。
當然說過,就是在金蛋破石而出,一手殺掉五名殺手的那個晚上,她告訴我,這些火力凶猛的殺手來自一個名叫八手折花的殺手組織,帶頭的是一個老山民。
那晚上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我都忘不了。
“我被八手折花盯上了。”
她淡淡的說。
“什麼?”
我是小老百姓臭文青,對她們業內的行話有點不熟。
“八手折花之所以能成為業內前五的殺手組織,一是因為它們行動專業,技術過硬,更多的一點是口碑好信譽好,接單之後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會完成顧客的要求。”
今天白小纖似乎很有耐心,慢條斯理給我解釋著,專業名詞聽起來讓我恍惚覺得這不是什麼殺手組織,更像一個皇冠信譽的淘寶店鋪,貨到付款七天退貨全國包郵一樣,一套一套的……
“然後你被盯上了?”
我不傻,聽明白了八成。
“我被盯上了,八手折花的人一定會一次一次出現,直到我死為止。”
白小纖後半句話說的陰森森的,死字兒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帶著一絲怒意。
“誰……雇的他們?”
我乾巴巴的問,一想到今後我或許還要陪著白小纖被自動步槍掃射,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也想知道。”
白小纖搖頭苦笑。
“昨天鍋子叔查到了八手折花在本市的一個據點,我們是晚上摸過去的,就在你給我打電話的那個時間,人抓到了,可話卻什麼也不說,老山民調教手下挺有門道,鍋子叔覺得再問也沒什麼意思,留活口又不好,索性殺了。”
索性殺了!
白小纖說出來如此輕鬆,如此自然,落在我耳朵裡好似炸雷一樣,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往車門兒邊上靠了靠,轉念又覺得這個動作有些見外,屁股又挪回了原來的位置。
“為什麼?”
我想知道原因。
“大概……為了金蛋吧。”
她輕聲說,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惆悵。
“張一凡,今後兩年,或許還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事情,你還願意做我男朋友麼?”
她看著我,突然問我。
“很危險嗎?”
我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問她。
“應該有吧。”
她回答的很乾脆。
“你覺得這時候我還走得開嗎?”
我甩給她一個反問句。
其實我想說,白小纖,如果有危險,那就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吧。
我臉皮薄,沒說出口。
難怪我單身到二十六歲,單身狗總是有原因的。
“張一凡,你走不開了,我冤魂不散。”
白小纖笑了,今天難得露出明媚的笑容。
真美。
“昨天打電話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想起她昨晚的掩飾,問她。
“怕你報警唄。”
她撇撇嘴,滿臉嘲諷相。
我也樂了。
我們第一次在KFC見麵相親,她拔刀砍人,就是我報的警。
她還記著呢。
時間真快,一個月的時間,滄海桑田。
“昨天和老情人約會感覺如何?”
她突然問我和林婷。
“被捉奸,感覺不錯,金大豪被你兒子揍怕了,差不多要有心理陰影了。”
我是一個樂於自嘲的人。
“對了,林婷後天結婚,當初給我發了請柬,我想帶你一起去。”
想到那份燙手的請柬,又是一陣頭大,眼巴巴看著白小纖。
“好。”
幾乎不假思索的,白小纖點頭答應下來。
“穿漂亮點兒,彆給我丟人。”
我眨巴眨巴眼兒,沉默了五秒鐘,不要臉的憋出一句來。
“從來都是你給我丟人,我什麼時候給你丟過人?”
白小纖甩給我一個倍兒幽怨的眼神兒,看的我神魂顛倒,我仔細想了想,確實無可辯駁。
從來都是白小纖在幫我,我似乎真的從沒幫過她什麼。
我們像老夫老妻一樣互相膈應著,中間的那層隔閡越來越模糊。
我接受了她的暴力、神秘與不可測,她接受了我的平凡與謹小慎微。
我們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卻如此奇妙的相遇。
幸福總是來得這樣突如其然,另人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