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紮在我腳下,柏油公路上隱隱砸出一個小坑,碎裂的縫隙向四麵延伸著。
箭杆杵在那裡,手指頭粗細的木製箭杆上掛著斑駁的黑色痕跡,我知道那是深山老林中穿梭留下的印記。
一刻鐘前還像一個失地災民似的老頭兒終於露出了東北老獵戶的血腥一麵,一手在白山黑水之間獵殺飛禽走獸的手藝就這般用在了我們三個大活人身上。
白小纖同樣躲過了那支羽箭,箭鋒擦著她美死人不償命的臉龐飛過身後,落在地上。
我鬆了一口氣,幸虧沒毀容。
我瞪眼看著擋在我身前的王響亮,王響亮同樣賤兮兮的看著我。
“你沒走?”
我當然知道王響亮不會走,明知故問。
“傻逼,沒煙了,過來拿煙。”
王響亮是一個永遠都不會說出騷哄哄煽情話的純爺們兒,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從我褲兜裡掏出煙和火,抽出一根,點著,剩下的全塞進了自己褲兜裡。
一點兒也不見外。
“張一凡,你想死嗎?”
他牛逼哄哄的噴出一口煙霧,頭也不回的問我。
我使勁兒搖頭,鬼才想死。
小爺今年才二十六歲,認識白小纖剛剛一個月,在殘酷的世界中剛剛生出一絲對生活的熱愛。
一切都是剛剛開始,折在這種鬼地方,我死不瞑目。
“不想死就滾一邊兒去,彆礙我事兒。”
王響亮猛吸一口煙頭,火星閃爍中,大半隻香煙化為煙灰,飄散在風中。
我看著他的身影,隱約又看到了那個曾經在省城中意氣風發的男人,那時他坐在大寶馬裡對我說賺大錢賺大錢還是賺大錢,滿臉自信,就像剛剛他對我說,滾一邊兒去,彆礙事兒。
隻是那時我們還年少,如今已是奔三的年紀。
時光改變了一切,可我突然發現,王響亮的那份自信一直埋在心底,從未失去。
我向後退了兩步,自認為到了一個長弓狙殺不到的地方。
“張一凡,再躲遠點。”
白小纖皺眉提醒我,她罕見的關心起我的安危。
我心裡美滋滋的點著頭,又往後退了幾步,被這變態關心的感覺真好。
然後,下一刻,我就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了。
白小纖從腰間抽出了那把無比熟悉卻又許久未見的大砍刀……
她又要砍人了!
我一陣抓狂,腦袋鑽心的疼。
“王響亮,聯手吧?”
白小纖扭頭問王響亮。
“彆礙事兒就行。”
王響亮扭頭瞥了一眼,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朝著白小纖揮了揮手。
我終於看清了王響亮食指上套著的那枚小刀片,刀片半寸長,像一把小鐮刀似的,刀身末端連接在一個鐵指環上,指環套在王響亮食指上。
如此袖珍,如此鋒利。
我從未見過王響亮用這種東西,我瞅著那刀片兒,總感覺怪怪的,越看越覺得像古時候給太監淨身用的小割刀。
我沒敢吱聲,怕惡心了王響亮。
然後,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王響亮與白小纖同時啟動了。
王響亮在前,白小纖在後,一齊向著幾十米外的老獵戶衝去。
老獵戶撩起羊皮坎肩,從箭壺中抽出兩支羽箭,搭弦,彎弓,疾射!
兩支羽箭劃破夜幕向著倆人射去,王響亮一馬當先,成了羽箭的攻擊目標。
叮當叮當兩聲脆響。
王響亮食指上的刀鋒再次磕落兩支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