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欲望。
趙大熊對我說。
他的聲音不大,可表情很嚴肅,嚴肅到讓我有些尷尬,扭過頭去看著窗外的夜景,無言以對。
欲望麼,大概沒有吧。
我不確定。
我的家境不好,一直在貧寒中成長,記得小時候,父親向來不會給我買那些太過奢侈的玩具,我也從沒有向父親索要過什麼。大人的舊書桌上,一本掉了書皮的《格林童話》都可以讓我愉快地度過一個漫長的暑假,萵苣姑娘獨眼巨人的故事讓我百看不厭,我總是能從有限的物質中找到無限的樂趣。
可是我真的不確定。
記得網上有個段子,說女人無所謂正派,正派是因為受的誘惑不夠;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太低。
我並不認同這有些暗黑的愛情觀,可對欲望的描述,想來大概如此吧。
在我的成長經曆中,我從未受到過太大的誘惑。
與其說我安貧樂道,不如說我是個從未見過大世麵的文青。
“太看得起我了。”
我雙手戴著手銬束在一起,彆扭的舉起來揉揉鼻尖。
“張一凡,是你太看低自己了。”
趙大熊扭頭看我,一笑,鐵青的臉色終於緩和許多。
趙大神探對我的評價倒是蠻高的。
我不好意思的繼續沉默。
還真沒有人這麼誇過我。
“大熊啊,你這是不是刑訊技巧啊,先把我誇個飄飄然,讓我放鬆心裡戒備,然後輕鬆突破我心理防線套出我的話?”
我突然一拍腦門兒,想起從前在電視上看過的警匪片兒,優秀的刑警們和顏悅色的麵對嫌犯,跟隔壁老王似的端茶倒水遞煙,嫌犯被感動的涕淚橫流倒豆子似的供出自己的罪行。
這套路我他媽太熟了。
我得意洋洋的看著趙大熊,為自己卓越的智商而自豪。
趙大熊傻愣愣的看三秒鐘。
“張一凡,你這套都從哪兒學的,夠腹黑的。”
趙大熊有點受不了我開腦洞。
“電視啊。”
前幾年刑偵劇搶占各大頻道,開電視就能見著戴帽花的。
“怎麼,你怕我套你話?
趙大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問我。
“不……不是。”
我連連擺手,誠惶誠恐的。
這也太他媽誅心了。
我堂堂一共青團員能和人民警察作對嗎?!
趙大熊突然苦笑一聲,看著我,搖搖頭。
“張一凡,我太了解你了,你這人太單純,你一撒謊就結巴。”
張一凡,你一撒謊就結巴。
我恍惚記起,林婷曾經也這樣揭穿過我。
如此熟悉。
他們真的太了解我了。
我心虛,開始沉默。
“行了,張一凡,彆裝了,從高中到現在你就沒變過。”
趙大熊突然一笑,說。
我不知道他是在誇我單純還是在罵我幼稚。
“你這人一副窮酸樣,全身上下都是窮書生的骨氣,讓你罵人都罵不出來,更彆說殺人,這事兒不是你乾的我知道,估計你連幫凶都算不上。有王響亮的地方,哪兒都不太平,我心裡有數。”
趙大神探猜對了開頭,可是沒猜對結尾。
我想跟他說,這事兒和王響亮真沒有一點兒關係。
有白小纖的地方,才是哪兒都不太平。
可我知道,這話我不能說。
我繼續玩沉默是金。
“我今天給你戴這副銬子,是想提醒你,張一凡你本來就是老實人,彆裝不老實。”
趙大熊話裡有話,我聽的出來,他的意思是讓我離王響亮遠著點兒,王響亮這人底子不乾淨。
我愣神的功夫,趙大熊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了手銬鑰匙,一把扔過來,我寶貝似的一把接住,笨手笨腳的開了。
我活動著手腕,一臉享受,自由的感覺真他媽好。
“哦,對了,張一凡,你那女朋友怎麼認識的?”
他突然隨口問我。
我心裡咯噔一跳。
原來他並沒有忽略白小纖。
“我大姨介紹的……”
我含含糊糊的回他。
“你也沒我帥啊,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就看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