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熊一副起身要走的樣子,我們跟在他身後,與林婷道彆,夏念把我們提前湊好的一千塊錢塞給林婷,說了幾句寬心話。
我們知道林婷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可這總是個心意。
每個人都與林婷一一道彆,隻有我與她擦肩而過,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能清晰感受到林婷的眼神兒狠狠紮在我身上,林婷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扭頭第一個走出了彆墅。
我實在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是虛偽的表達我的同情,還是真實的表達我的憤怒。
似乎一切都不太恰當。
車在門外停著,我們一一分彆。
趙大熊回了單位,趙顯文上了吳言的車,吳言在車上朝著夏念按按喇叭,一副欲顯殷勤的樣子,夏念麵露厭惡,頭也不回的鑽進了白小纖的這輛Q7裡。
“去哪兒啊?”
我調轉車頭,出了彆墅區,問夏念。
“回家,今天我置辦家具,搬家公司的在我家樓底下等了半個小時了,連打了倆電話。”
夏念語氣裡有點急。
“怎麼還沒家具啊?”
我問她,按理說她回來好幾天了,早該安頓下來了。
“那房子租了沒幾天,家具一直沒安頓好,我尋思我爸家裡有幾年能用的上,叫搬家公司給搬來了。”
夏念隨口給我解釋。
夏念的家境我是知道,父母同時當年大工廠裡的工人,九十年代雙雙下崗,各自再就業,家境同樣不是太好,日子過得拮據,父母之間各有矛盾,從小吵變成大鬨,夏念大學的時候,倆人各自離了婚,聽說又各自組了家庭。
夏念與父親的關係比較好,聽吳胖子說,這次夏念回來就是她爸催的。
生活總是這樣,一團亂麻,誰都有各自的難處,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索性沉默下來。
“對了,金生土這老頭素質挺高的。”
五分鐘的尷尬沉默之後,我有些受不了車內壓抑的氣氛,岔開話題,沒話找話說。
“高?你被表象迷惑了。”
夏念哼了一聲,一副噗之以鼻餓模樣。
“怎麼?”
夏念話裡有話,我有點不明白。
“這老頭兒當年也是大江大海裡倒騰的高人,小時候拜在王響亮他爺爺門下當過門徒,聽說金生土這名字就是王老爺子給他親自取的。紅旗飄飄的年代大運動,王老爺子失勢,這老家夥棄了王家而去,成了大運動裡的乾將。聽說還砸過當地駐軍的武器庫,搶過軍火,鬨出不少大動靜,也曾經是一個風雲人物。改革開放後腦子活絡,這才下海經商,明搶暗奪的慢慢發家,這才有了金鼎集團。這老頭是老來得子,五十歲有了金大豪,寶貝的不得了……”
夏念侃侃而談著金生土的過往,似乎對一切都很熟悉。
我有點意外,沒想到金生土和王家竟然還有如此瓜葛,趙大熊常說王響亮家在此地根深蒂固,我一直沒放在心上,今天信了。更令我意外的是金生土的經曆,我萬萬想不到外表如此優雅的老人竟然也是這般的狠辣角色,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我在這所小城裡生活了二十六年,卻始終沒試出此地的深淺。
我突然想起白小纖對我說過的話,或許我眼前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世界吧。
“這些你都哪兒聽說的?”
我疑惑的看看夏念,這姑娘門道兒也挺多的。
“林婷給我說的啊。”
夏念理所當然的回答。
我一愣,看不出來,這幾年倆人走的還挺近。
我正思慮之間,車到了夏念小區家門口,遠遠就看見一個藍牌皮卡停在小區門口,皮卡上塞滿了家具,顯然是夏念說的搬家公司。
我看了看車上的家具,儘是些破舊的老東西,多半是夏念他爸都不用的,被她撿了破爛。
“我說你活的夠累吧,你學學林婷,找個豪門嫁了得了。”
我看著夏念,感慨一聲。
“去你媽的張一凡,臭不要臉。”
夏念賞我一個大白眼,狠狠罵我一句。
沒看出來,她還挺有骨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