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算發現了,自打我們第一次在KFC見麵之後,白小纖就成了炸雞帝國的忠實粉絲。
“我愛吃,你管得著嗎?”
白小纖一雙美目瞪我,我瞬間閉嘴。
吃,你隨便吃,你他媽吃皮鞋我都不管你,什麼臭脾氣。
我心裡發著牢騷,可著實美滋滋的。
我越來越享受這樣的威脅與爭執,我知道這明顯帶著斯德哥爾摩症候的毛病,我真的離不開白小纖了。
我們在寒潭湖邊的小路上慢慢走著,白小纖的黑色Q7就停在小路儘頭,幾塊厚厚的山石擋住了大半個路徑,有點曲徑通幽的意思。
我們在石頭邊上側身擠過去,白小纖摁了一下手裡的車鑰匙,Q7的門鎖哢嚓一下打開,我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然後看到白小纖楞在了原地。
“走啊,禪定呢?”
我看著白小纖站在車門前,傻乎乎的,催她一句。
白小纖繼續扭頭看著前方,下一刻,我也楞在那裡。
大路上慢悠悠開來一輛黑色奔馳,車速在逐漸減慢,最後停靠在路邊的停車位上,車門打開,最先下來的是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光頭大漢,赫然正是李鍋子!
李鍋子滿臉恭敬的繞到車後,車門打開,沒人。
李鍋子提著一架折疊輪椅放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把輪椅打開,擺在車門口,然後彎腰伸手把一個裹著毯子的小老頭抱了出來,輕輕放在輪椅上。
我從沒見過這麼醜的老頭。
比他媽王洛水還醜十倍!
那老頭頭發帶著營養不良似的焦黃,腦袋跟個棗核似的,偏偏下巴上還留著一撮山羊胡,跟隻大老鼠似的。
我很快明白了老頭兒為何出門要帶著輪椅。
老頭的褲管空空蕩蕩的,竟然是一個沒了兩隻小腿兒的殘疾人……
李鍋子和老頭兒似乎也是在同一瞬間看到了白小纖,三個人隔著幾十米的距離愣愣的對視五秒鐘,最後是李鍋子推著輪椅上的老頭慢慢走到了白小纖的跟前。
白小纖的眉頭緊緊皺著,臉色青的好像被繩子勒住了脖頸一樣。
“他怎麼來了?”
白小纖看了老頭兒一眼,話卻是衝著李鍋子說的。
“大小姐,老爺說想夫人了,要來這潭子邊兒上走一走,瞧一瞧。這不剛到,沒成想在這裡碰見你了。”
李鍋子話說的本分,可處處都帶著恭敬。
白小纖的一張臉似乎被冰坨子凍住一般,一聲沒吭。
我站在白小纖身邊兒,徹底蒙圈了。
我並不傻,李鍋子的話讓我瞬間明白了眼前這個老殘疾的身份!
眼前這個醜的跟隻大老鼠似的老頭兒就他媽是白小纖的親爹?我的老丈人?那個美得像畫一般的陳青枝當年就嫁了這麼一個殘疾?!
我傻逼似的瞪著大老鼠看著,大老鼠悲傷的看著白小纖。
白小纖冷冰冰的拉開車門,轉身欲走。
“張一凡,上車。”
白小纖衝我瞪了一眼,話裡帶著森森的殺意。
我打了個哆嗦,屁顛屁顛兒的要往車裡鑽。
李鍋子是個人精,他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我,擋在了Q7的車前頭。
“大小姐,老爺這些天天天念叨你,背地裡不知道掉了多少淚兒,今天碰上了,就一起走走吧。”
李鍋子滿臉賠笑的衝著白小纖說著,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看得出來,這條老白家的走狗也格外怵白小纖。
白小纖開著車門,沒吱聲,大老鼠說話了。
“小纖啊,陪我走走吧,昨天我夢見你媽啦,今天來看看她。”
老頭兒說著,小眼兒一擠吧,兩滴眼淚兒流了出來。
“我媽沒在夢裡掐死你麼?”
白小纖的語氣冷冰冰的,話衝的像個炮筒,絲毫沒有一點兒敬意。
老頭兒沒生氣,乾巴巴的小手默默擦掉眼淚兒。
“青枝當年最喜歡魚,我今天帶了幾條,想著她在這水裡也不寂寞。”
老頭抬手,一袋裝著的塑料小桶被他抬了起來,桶裡赫然是一群魚苗。
白小纖的臉依然冰著,可終究還是沒走,狠狠摔上車門,自己先朝著湖邊走了過去。
我尷尬的站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老頭,老頭笑了。
“你就是張一凡吧?”
他突然說出了我的名字。
我有些意外的點點頭。
“在下白起,朽木之身,卑賤之德,山字頭白家大掌櫃正是在下,見過,見過。”
老頭兒把小桶交給李鍋子,帶著舊時代江湖氣的介紹中滿是鄭重的衝我拱了拱手,小眼兒中射出一道犀利的目光。
人屠白起,真是一個從古書堆裡扒拉出的好名字。
我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