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婷的笑容明豔動人，渾然不像昨晚電話中的那般冷酷狠戾。
我看著那張曾經令我怦然心動的臉龐，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真實她。
大家落座，林婷的第二杯再次倒入杯中。
“夏念妹妹，第二杯我要敬你，謝謝你給張一凡找了一個這樣稱心的出路。”
我萬萬想不到，高中時候互相看不對眼的兩個女人在如今已經姐妹相稱，而我作為林婷高中時候最親密的人，現在恍似仇人一般。
人生果然真實奇妙。
夏念欣然一笑，與林婷碰杯，兩個女人在笑語盈盈中一飲而儘。
林婷放下杯子，再倒上一杯酒，隻是這次，目光卻看向了趙顯文。
“今天接著張一凡的局，可也得和你喝一杯，聽說您家伺候的那位老爺子馬上就要進省裡高升了，你這秘書前後做了這些年，老頭兒走了卻把你留了下來，現在下麵有傳言說你要回咱們市掛個副區長的職位，現在再不喝，以後再和趙區長喝酒，那可就難嘍。”
林婷的談鋒穩健，打趣的話得體順耳，可話落在我耳朵裡，我同樣一愣。
趙顯文比我大不了幾歲，卻在幾年的宦海沉浮中掛上副區長的位子，如此火箭般的竄升速度讓我咂舌。
“服從組織安排，咱是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風言風語不可信，不可信呐。”
趙顯文搖頭一笑，說了一句官場套話，把林婷的恭維推了一個滴水不漏，可他終究還是站了起來，杯子和林婷輕輕一碰。
“林婷，祝你幸福。”
趙顯文一句話說的頗有深意，眾人都是一愣，隻有我心知肚明。
我知道趙顯文說的幸福是什麼意思，他同樣已經耳聞林婷和金生土之間的瓜葛。
林婷笑語盈盈，臉色分毫未變。
“趙大區長，祝您平步青雲。”
林婷的話針鋒相對，倆人各有所指，可臉上卻一派和和氣氣的模樣。
酒儘，林婷並不停歇，剛剛落座，又一杯酒倒上，這次是衝著趙大熊的。
“趙大警官，咱班都知道你是一個好人，當好人不容易，能當這麼長時間的好人更難，咱倆平時交流不多，今天我醉了，借著酒話說一句，咱班我最尊敬您，大豪的事兒您跑前跑後，這杯酒算我謝您。”
林婷伸手和趙大熊碰杯，趙大熊站咱原地沒動，很是古怪的看了林婷一眼。
“何必呢？”
趙大熊什麼也沒說，僅僅隻是問出三個字。
“生死各安天命。”
林婷看了趙大熊一眼，同樣答非所問。
“好。”
趙大熊皺眉，而後點頭。
兩個杯子再次碰在一起，這次趙大熊的胳膊向前伸了一下，兩人仰脖，一杯酒再次灌下。
酒局有點兒冷，吳胖子一臉茫然的看著趙大熊和林婷，不知道倆人的一問一答有何深意，隻有我心知肚明。
這與其說是一杯情誼酒，不如更像倆人亮明了底牌。
趙大熊在問林婷為何變成一個血淋淋的惡魔，林婷的回答更像一句挑釁。
生死各安天命。
林婷按著順序一一找過，吳胖子起身拿起酒杯，準備和林婷碰杯，林婷的目光越過吳胖子肉球一樣的身軀，好似越過一團空氣，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張一凡，咱倆喝一杯吧。”
她看著我，輕輕說道，聲音無喜無悲。
吳胖子很是尷尬的坐下，放下杯子。
“好。”
我終究不是個掃興之人，點頭贏下來。
我倒滿杯中酒水，起身，林婷的杯子伸了過來，輕輕碰在我的杯沿兒上。
“張一凡，我一直記著你的好，希望你不要記著我的壞。”
林婷幽幽說道，而後仰頭，一杯酒狠狠的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