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花的話裡無喜無悲,我知道隻有經曆過大生大死大風大浪的人才能說出如此風輕雲淡的話來。
“這幾年,所有事兒都落在你一人身上,辛苦了。”
“我替大家謝謝你。”
趙顯文遠遠的停下車,對著沈桃花說道。
“你們用不著謝我,那幾槍本來就不是為了你們開的。”
沈桃花把煙灰彈出窗外,倔強的咬咬牙,說了一句。
“是,你堂堂正正問心無愧,你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們是小人,行了吧。”
趙顯文搖頭苦笑著,拍了拍沈桃花肩膀,很快把話題岔開。
“既然你們在一塊兒,也算好事兒……”
“張一凡是我老同學,讀書人老實,你幫我看著點兒,大家在一起也算有個照應。”
趙顯文嘴裡的往事談的並不愉快,話頭最終還是轉在了我身上。
“趙秘書,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怎麼不讓你老同學照應著我點兒?誰告訴你讀書人老實?”
沈桃花撇嘴一笑,反問一句。
趙顯文明顯被這話問的一愣,他隻當是沈桃花心氣兒不順,故意挑刺兒,衝我一笑。
“對,張一凡,你們互相照應。”
趙顯文的養氣功夫顯然是與生俱來的,這個永遠一副韜光養晦模樣的官場俊秀總是能將溫文爾雅和八麵玲瓏天衣無縫的融彙在一起。
高手。
我在心裡讚著我的老同學。
不為情麵,就事論事。
“前頭人多眼雜,我就不過去了。”
趙顯文終於顯露出自己的謹慎,對著身邊兒的沈桃花說道。
回答他的是沈桃花的一聲冷哼。
“老沈,再耐心等等,大家誰也沒有忘了你,你的態度,我也會給老領導彙報的。”
趙顯文拍拍沈桃花的肩膀,又勸了一句,順手打了轉向,一副要調頭的架勢。
他不想和警察碰麵,沈桃花倒也沒勉強,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顯文,咱們有空常聯係。”
我很客氣的和趙顯文寒暄著,話雖如此說,其實我心裡明白,我們同學圈裡,除了和林婷幾乎斷絕了往來,最少聯係的就是趙顯文了。
平心而論,趙顯文一直對我不錯,可不知道為何,哪次見麵我總覺得和他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始終無法像與趙大熊相處一樣掏心掏肺。
或許是如今地位造就的隔閡吧,宦海浮沉,又豈是我一個小老百姓所能體諒的。
“張老師,再回來給我打電話,我請你喝酒。”
“這些年咱倆還沒單獨喝過呢。”
“你小子要是忘了我找你們教委領導把你趕回來!”
趙顯文似乎很高興我能說出一句客氣話,把手伸出窗外點著我,一副當真的架勢。
我嘻嘻哈哈的衝著趙顯文點頭,他用官威壓我,我倒一點兒也不生氣,我從趙顯文的話裡聽出了濃濃的人情味。
物是人非到如今,還有這份心思,總歸難得。
我擺手向他告彆,雪鐵龍轎車漸行漸遠。
沈桃花臉色陰沉的看著汽車遠去,雙目微紅,似乎趙顯文的出現勾起了他的什麼傷心事兒。
總歸是同事,我本想勸他一句,剛想開口,猛然見到沈桃花伸出手來!
啪!
一聲脆響!
沈桃花自己的大巴掌狠狠抽在了自己的臉上,一個紅紅的掌印就這般清楚的落在了臉頰上,一點兒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真狠!
“乾嘛?瘋了?”
我嚇了一跳,問他。
“沈桃花,你他媽真賤!”
沈桃花沒搭理我,說著自己的名字,狠狠罵了一句。
我剛想再勸,沈桃花的第二個巴掌又抽在了自己臉上。
“沈桃花,說好了不回去不回去了,人家說點兒好話你他媽就心軟,真他媽賤!”
“沈桃花,你就是一輩子當狗的命!”
“你他媽活該!”
沈桃花魔怔了似的自言自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可話卻是往自己身上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