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隱隱見亮,車子調頭,我帶著白小纖返回明山花園,一路上白小纖的廢話特彆多,一會兒問我天天上的星星是什麼星座,一會兒問我北極星為何在北方,我像百科全書一樣回答著白小纖的問題,我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整整一袋子爆米花早已被白小纖吃的僅僅剩下幾粒碎渣……
我發現這變態果然對爆米花是真愛。
我把車停在外頭,進了屋子,白小纖一點兒沒有困倦的意思,說要去給我準備早飯,我推說休息一會兒,回了自己臥室。
我在疲倦中睡去,而後在疲倦中醒來,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八點,沈桃花急促的敲門聲如同噪音一般傳來。
“張一凡,再不起床今天去不了杏花村啦……”沈桃花在門外頭催促著,我困頓的穿衣起床,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沈桃花的帥臉出現在我麵前。
“張一凡,昨晚你們倆乾嘛好事兒去了?”我還沒說話,他把嘴巴湊到我耳邊,神秘兮兮的問了我一句,他終究還是知道了。
我想著趙大熊昨晚的介紹,這個一槍擊斃司馬青崖的前省城刑警隊隊長,果然並不簡單。
“沒出去啊。”
我不想說爆米花這麼丟人的理由,隨口裝糊塗。
“沒出去啊…”
沈桃花怪兮兮看我一眼,怪兮兮一笑,我知道這個謊言搪塞不過這位精明的刑警,沒再和他糾纏,把他甩在身後,下了樓。
白小纖備好了早飯,依然是單調而又熱量十足的速食早餐。
“張一凡,吃飯。”
白小纖看我一眼,說道,聲音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僅僅過了幾個小時,白小纖在光天化日下恢複了那張標誌性的冷漠麵孔。
白大女神總是這樣,在生活裡心翼翼的掩藏著自己的心思,昨晚的小歡愉似乎隻是難得的放縱。
沈桃花今天心情不錯,搶在我前頭坐在餐桌邊兒,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大讚著白小纖的手藝,白小不卑不亢的應付著,並未顯出太多熱情。
趁我吃飯的功夫,白小纖把我行李提下樓來,其中還刻意打開包看了兩眼,我知道她在檢查那兩顆手雷是否被我裝下。
白小纖的小動作暴露著她的心思,她終究還是不放心我。
“張一凡,車你開著吧,每周回來看看。”
她將我和沈桃花送到門口,看著我們上了車,終究還是多說了一句。
矜持中的暖意更具魔力,我揮手作彆,風一樣駛出彆墅區,隻是眼角有些濕潤。
“伯勞東去雁西飛,萬水千山何日歸。眼中流儘血和淚,心底還同未燼灰,未燼灰。我未送行先防你去,你未登程先約歸期。”
沈桃花坐在副駕上翹著腿兒,手扣著車窗,賤兮兮的哼出一段不陰不陽不男不女的唱詞,這唱詞我並不陌生,是《西廂記》裡《長亭送彆》的一段,崔鶯鶯送張生,整折戲裡儘是相思。
沈桃花唱的極是難聽,可依然哼哼唧唧個不休,很有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我知道他是故意挑出這段應景的唱詞,調笑我兒女情長。
我這新同事,果然賤的離譜。
我心裡裝著邪火,一路上都沒搭理沈桃花,杏花村是山中小村落,山間路陡多崎嶇,行路難,中間還走錯一段,一路上很是波折,到得杏花村村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已過時節,山間未見杏花爛漫的景象,枯樹怪石倒是映入眼中,一片蕭條。
我把車停在村口,卻是一步也進不去了…
村口處兩個老頭靠在樹邊抽著大煙袋,幾個村婦模樣的女人聚在一邊兒嘰嘰喳喳說著什麼,一卷看不清字跡的橫幅卷在女人們手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摁了摁喇叭,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儘落在我們身上,我和沈桃花對視一眼,開門下車。
“請問這裡是杏花村嗎?”
我客客氣氣的像他們問道。
“你們是來支教的張老師和沈老師?”抽著煙袋鍋子的老頭兒從樹底下站起來,反問我一句。
我和氣一笑,點點頭,心中恍然,杏花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