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牙的臉上帶著幾分尚未退去的驚懼,杏花村裡這個外來女人的往事從他嘴裡講出來,帶著一絲詭異。
我們與陸大牙相遇不過一日,如今聽著老頭講起這些,頗有些交淺言深的感覺。酒後失言也好,以話套話也罷,老頭終究還是說了出來,當聽到陸殘玉的名字時,老頭陡然變了臉色。
陸殘玉,一個風雅的名字,落在杏花村陸氏人家耳朵裡卻成了一個說不得的名字,這個隻聞其聲未見其麵的女人在我心中愈發神秘起來。
“有北天王世代佑護杏花村,陸大叔你又怕什麼。”
沈桃花笑著,笑容裡帶著幾絲揶揄。
陸大牙這個憨厚老人悶悶的歎了口氣,臉上的愁苦之色卻又多了幾分。
“不怕二位笑話,山裡的同族們一輩子沒出過大山,沒見過世麵,這鬼鬼神神的東西傳的多了,自然也就信了。這北天王是陸氏家族的供奉法神不假,可那早已是幾十年前的老賬本,本來泥塑也好廟子也罷早已是破敗不堪,是族長回了村重新花錢修了新廟子,把北天王法身搬了出來,她說我在山外見過世麵,請我出來當這個祭官……”“兄弟,不是我膽子小,當年咱也是槍林彈雨一路闖蕩過來的,隻是如今兒子兒媳在山外打工謀生,我一個遭老頭子拉扯著小孫子,我是真怕自己出個三長兩短,成了我那幫老兄弟的模樣,家裡孫子再沒個照應……”
陸大牙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頗有點兒英雄氣短的意思,區區一個女子能把杏花村一幫陸家爺們兒折騰成這副摸樣,我是萬萬想不到的。
“陸大叔可彆這般自責,您和幫凶不同,也算有良心的爺們兒,想來北天王閉眼,也隻不過在您一念之間吧,按著常理說,那間廟子那尊法神,本來就是個阻止外鄉人進村的由頭,您說對不對?”
沈桃花似笑非笑的看著陸大牙,臉上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陸大牙一愣,臉上又是幾分惶恐。
“後生,這話萬萬說不得呐……”
老頭兒見鬼似的往左右看看,隱然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陸大叔,您透個實底兒,當年來支教的五位老師究竟去了哪裡,耐重鬼究竟又是個什麼東西?”陸大牙本來不知深淺的失言,被沈桃花一把抓住,話頭盤著繞著,又回到了那個遮遮掩掩的問題上。
這次,陸大牙的腦袋搖晃的更厲害了。
“不知道,真不知道,陸大頭愛說酒話瘋話,您可千萬彆當真,我活了幾十歲,耐重鬼這般稀奇古怪的名字可是第一次聽說咧……”“天晚了,二位老師先休息著,我就不打擾啦。”
陸大牙連連擺著手,腳下步子不斷向後邁著,退到遠處,猛然轉身,扭頭便跑,身影很是狼狽,步子很是趔趄……
“張一凡,這可真是個好人呐。”
沈桃花看著陸大頭的背影,喃喃說了一句。
好人?!
我一愣,不知道沈桃花為何說出這樣一句沒有緣由的話來。
“什麼意思?”我撓撓頭,問他。
“你們是舊相識吧,這老頭兒看來對你不錯,改天你可得好好請人家喝喝酒,吃吃飯。”
沈桃花笑眯眯的看著我,說著,笑容裡帶著瞧不透的高深莫測,杏花村果然是有些魔力的,我這原本痞賴的新同事進了村子,瞬間變成一副瞧不透深淺的架勢。
“你真當廟裡的泥菩薩會睜眼?一堆爛泥團子難不成還成了精怪?!張一凡,你可欠了這老頭兒天大的人情。”
沈桃花看我還是不明白,拽著我的衣服領子扭頭往村外走。
“乾啥去?”
我酒意上湧,腦袋暈乎乎的,步子也有些虛浮,眼見著被他拽著又出了家門兒,問他一句。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如此好的天氣在家裡睡大覺豈不是可惜,良辰自當配美景,咱們來個二探天王廟。”
沈桃花拽著我大步走著,嘴裡不陰不陽哼哼著,似言非言,似唱非唱,彆彆扭扭的一句話扔出來,我酒意瞬間消退大半兒,冷汗嗖嗖的從後脊梁骨裡鑽了出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