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大哥終於扭頭看了我難得的一眼,話裡更是難得帶著一絲揶揄。
二百萬這三個字扔出來,飄進我耳朵裡,落到我腦子裡。
我呆呆的站在那裡,神思恍惚,有點兒蒙圈。
我出生在一個經濟窘迫的家庭,自小與貧窮相伴,除了書生的傲氣彆無所有,豐富的內心情感並不足以抵擋現實的尷尬。
我的人生自認識白小纖以來已經變得如此荒誕,可如今更荒誕的事兒擺在了我眼前。
我,張一凡,一個大齡男屌絲,現在已經值得有人花二百萬買我的性命!
“原來你就是張一凡,就你這個樣子也值二百萬?”
名叫墨墨的卷毛男人冷冰冰的掃了我一眼,同樣冷冰冰的哼了一聲,好似我這虛高的身價遮蓋了他的風頭,讓他很是不滿。
我無心苛責他的諷刺,因為就連我都覺得自己不值得這個身價。
聽墨墨的意思,他好似認識我一般。
“咱們認識?”
我一愣,問他。
“不認識。”
他繼續抱著胳膊,仰頭往天上看著,這個男人身手好的實在霸道,可性子傲的也同樣霸道,這副臭德行,反倒和白小纖有點兒相似。
墨墨給我一個冷臉子,反倒是那個憨厚的陳茄子衝我一笑,沒有一丁點兒的架子。
“張一凡,我們真不認識,隻是前些日子沈桃花給我打過電話,說有個同事叫張一凡,是個半吊子術者,一手攝心術時靈時不靈,向我打聽過。”
陳茄子看著我,心平氣和的說著,他提到了沈桃花,我恍然大悟。
我依稀記得沈桃花曾經給我提起過陳茄子的名字,原來他們竟然是認識,更令我意外的是,沈桃花在見我使用過一次攝心術後,竟然還特地打聽過。
難怪是能在司馬青崖身邊臥底數年的優秀臥底,心機總是藏在最深處,決然與
陳茄子這人坦蕩,對我說的話裡一點兒沒有遮掩,對他的好感不由得飄上了心頭。
白小纖和沈桃花都曾提到過此人,說他是名震北江湖的大術者,可他如此平易近人的樣子,實在一點兒看不出高低。
“術者罕見,能會攝心術的術者更是少得可憐,你會攝心術,這二百萬的懸賞給的自然不虧,想買你命的那個人,對你可真是熟悉呐。”
陳茄子拍拍我的肩膀,感慨一句,他明明一副憨呼呼的模樣,可說出的話卻一下甩在了點子上。
他一句話說出來,又把我的心思扯在了這件亂糟糟的事情上。
陳茄子說要買我命的人對我熟悉,我心裡又是咯噔一跳。
他說的正是我的心事。
我低頭看著包子大哥,急急追問著,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臉上,他扭頭躲避著,話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
“張一凡,鼠木會裡的規矩,乾活的不多事,出錢的不少錢,中間是鼠木會牽線兒,兩頭不見麵。”
“按理說我不該多打聽一句話,隻是那天去鼠木會接活兒,湊巧多瞅了兩眼,鼠木會的大掌櫃湊巧也在,鼠木會雖然帶個鼠字兒,可一點兒也不算小,鼠木會的大掌櫃自然也不算小人物,大掌櫃極少露麵兒,可那天偏偏去了,我多了一句嘴,跟會裡的夥計打聽了一句,是夥計告訴我,本省有個大土地今晚要來談生意,大掌櫃特來等候,說是姓王……”
“後來就在那天會上,你張一凡被人砸成了當天的標王。”
“江湖很大,江湖又很小,本省夠的上土地爺稱號的不出十個,腦袋上頂著王字頭兒的隻有一個王家道門,王家道門的人物更是數得出來,小刀主王響亮年輕,遮不住王家那片兒天,王洛水號稱王家道門的鋒芒,隻是這鋒芒沉寂的太久,一腳踏出王家門檻兒還能有這般動靜的,除了王風夏那個老東西,還能有誰呢?”
包子大哥說著,眼珠咕嚕嚕往上一挑,眼神兒若有若無的掃在我身上,閃爍之間依然藏不住那份驚慌。
他如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來,隻為不死在自己手裡。
攝心術的威懾力,總是如此美妙。
可我實在品嘗不出美妙的滋味兒。
真的是王風夏?
那個邁出王家道門門檻兒後總是笑眯眯的閒散老頭兒,那個混跡在廣場舞大媽群裡爭風吃醋的瀟灑老爺子,那個自我和王響亮認識以來一直看著我長大的長輩。
如今,卻要殺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種境遇,可我知道我的境遇是從何時而改變,自認識白小纖以後,自從我沸騰的血液開始灼燒,自從王老爺子一個電話扔給我一個王家道門小軍師的頭銜,自從我開始認識到或許我並不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屌絲,而後那個永遠對我笑眯眯的老頭兒開始陰沉起來,一切都變得不同。
可我還是不明白,前一天王老爺子給我的是一枚不算甜的糖果,而我步入杏花村後給我的卻是子彈與刀鋒。
如此大的反差讓我疑惑。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那尊王家的土地改變了選擇。
我呆呆的站著,傻傻的愣著,心裡沒有恐懼,隻有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