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了,遍翻《本草綱目》、《千金要方》,哪兒有相思這麼一副藥。”
我尷尬的笑著,試圖用裝傻蒙混過關,林婷同樣笑著搖頭,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笑容裡藏著點滴苦澀。
我看不透她,猜不中她,可我早也沒了餘心餘力。
我見識過林婷的算計,翻手之間便是局,言語之中暗藏術,我並不是真傻,隻是這幾天山外青山裡孤男寡女的相處,想必也是經過林婷的盤算。
我一心想著在這隔絕之地當個好老師,我一心想給這山外青山裡賦予點理想主義者的光輝,把力所能及之事做到極致,拖著力有不逮的理想艱難前行,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書生意氣吧。所以就有了那二十萬的念頭,也就有了林婷的一行。
她了解我,想來早就在等著我那個傻裡傻氣的求助電話,明明很努力做事,卻總像傻子一樣被人算計,這樣的感覺一點兒不好。
我甚至懷疑她早已想到了和白小纖在此時此地的碰麵,如今的幽怨同樣也是她算計出的回應,可她似乎卻忘記了,白家門兒裡走出來的女人,帶著大江湖的粗糲,可同樣養著一代江湖皇帝裡的貴氣。
白家門兒裡出過龍,也出過那個名叫陳青枝的女人,如今還有了一個白小纖。
我終於看到,我甚至準備好了看見白大女神拔刀相向,可是什麼都有,白小纖繼續笑著,聲音宛如春雪溪流,竟比方才還要柔弱幾分。
“相思可以入藥,那林婷你知不知道,生鐵也能入藥?”
“聽個故事?”
白小纖突然點點頭,問了林婷一句,可沒等林婷說話,兀自把話頭接了下去。
“九年前,還是十年前,或許是十二年前,日子久的我早忘了年份兒,總之那時節我還小,老頭子腳丫子還好端端長在腳上,家裡的日子還不錯,我養過一條狗,又土又野,是我打街頭上撿來的,腿長身子瘦,尾巴斷了半截,想來是被彆的畜生咬斷的,老頭子說這種野貨性子凶,有奶便是娘,漂亮女孩兒應該養個金毛雪橇鬆獅啥的,可我就是看上了這個野貨。”
白小纖說到最後一句,眼神兒有意無意的飄到了我身上,我嘿嘿乾笑著,裝的像個傻逼一樣一副啥也沒聽懂的樣子,在女人們的戰爭中,裝一個傻子最安全,這是真理。
“有次回老家打獵,家裡人帶槍我帶狗,就是這野貨,逮兔子咬山雞,三更半夜還和山裡的土狼們鬥了半晌,硬是沒吃虧,出儘了風頭,我小叔一眼就看上了這野貨,管我要,我那時候拿它當寶貝,死咬著沒給……”
“後來呢?”
我聽不出白大女神言語間的意思,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
“後來好些天,小叔天天趁我不在家的功夫往家裡跑,身上總帶著生腥死物,那野貨貪嘴,更愛聞腥,吃了幾次小叔的好處,有天趁我沒在,被小叔勾出了家門兒。”
白小纖幽幽的說著,聲音不大不小,語氣不鹹不淡,隻是眼神兒颼颼的打在我身上,一層冷汗從我後脊梁骨裡冒了出來,我終於品出了些許味道。
“後來呢?”
林婷依然在撥弄著藥罐子裡的藥渣子,似乎這藥渣子裡裝了她滿腹的心事。
“後來……”
“後來我去了小叔家,逼著小叔要回了野貨,我領著野貨回了家,磨刀石上潑了水,磨了刀刃,一刀砍了野貨的狗頭,第二天帶著兩截狗身子送回了小叔家,緣分儘了,我不強留,白家女人心裡總愛留牽掛,我娘就是牽掛太多死的,這點兒我懂。”
“小叔喜歡,我自然給他留著。”
白小纖笑語盈盈的說著,全然不像在說一件血淋淋的往事。
“張一凡,你說白家人的生鐵刀鋒,是不是也能入藥?”
白小纖問我,我拚了命的點頭,食髓知味,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張一凡,你說白家的生鐵,治啥病?”
白小纖得了便宜,一甩頭衝我眨眨眼,明知故問。
“治野貨。”
我老實的像跟木頭,說出了白大女神想聽的那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