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針的時候,周琮望著無影燈的光,能感覺到針線在皮肉裡穿梭,卻沒有痛感。
“許枝俏。”他啞著音。
“......”
哪來這麼多話!
周琮兀自道:“之前,我一直以為你的病情,是我和你爸爸的責任,今天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我一個人。”
許枝俏對牧承光早沒了期待。
那年咖啡館,她不會因為牧承光的算計就心生絕意,她早知道牧承光是怎樣的人。
她會去赴約,並不是念在父女之情,隻是不願牧承光去紀家,去打擾她的新家。
把她傷到無法麵對的,是周琮。
她萌生死意,她衝進柳絮中,僅就這件事,周琮要承擔全部責任。
許枝俏對他的感情,被他低估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
有種喜歡,就像浮在水麵的冰山,外人隻能看見露出的尖,而沉在水下的,才是它的全部。
麻藥藥效持續,可周琮竟然有了痛感。
針尖紮進皮肉,線在肉裡穿梭,將兩塊割裂的部位用一根線連接,扯緊。
用這種方式將它複原。
可傷疤痊愈後,會落下疤痕。
周琮眼底潮濕:“麻藥是不是過量了,我竟然夢見你,原諒我了。”
“......”許枝俏的手被他握著,“你不要再怪自己了,不要再去記負麵那一麵,昨天跟於麗見麵,她好奇我們的關係,問我當初為什麼會分手。”
她甚至想不起來。
與他的安危相比,那些事,變得無足輕重。
於麗說,兩個看起來大為迥異的人能走到一塊,一定是各自身上,有對方沒有的東西。
許枝俏頓了頓:“你不是在問我們為什麼分手嗎?”
“差不多吧,”於麗聳肩,“恨是愛的影子,隻要知道你為什麼選擇他,大概就能猜出你為什麼會離開他。”
於麗問她周琮吸引她的點。
許枝俏思索片刻,認真道:“我喜歡他的世界,與我黑白分明的世界不同,他的世界,是彩色的。”
在周琮那裡,許枝俏體驗了愛,體驗了熱情,體驗了好奇,發現了人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活著,可以隨自己喜好的活著。
周琮帶她,進入了一個從未體驗過的世界。
“那時候我們都不懂正確的相處方式,處在錯位的狀態,”許枝俏說,“我不怪你,你也彆再責怪你自己,否則,這種錯位還在,同樣的事還會重演。”
周琮沒有血色的眼尾緩緩泅出紅:“真的?”
許枝俏:“你不想跟我好好開始嗎?”
“...想,”周琮低喃,“可我感覺在做夢,是不是麻藥打多了。”
許枝俏看見了麻醉師的臭臉。
“不好意思,”她舔唇,“要不,您給他腦袋上也來一針?讓他睡過去。”
“......”麻醉師麵無表情,“昨天全麻,他抓著我衣服不鬆,一直在跟我告白。”
許枝俏:“。”
許枝俏臉紅:“他說了什麼?”
麻醉師一板一眼:“我跟你哥絕不可能,我喜歡的是你。”
“......”
麻醉師:“剛好,我也有個哥。”
許枝俏心梗。
“那個,”她不大有底氣,“要不,打他嘴上,讓他閉嘴。”
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