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腳杯中紅酒微微一蕩,在杯壁留下一抹淺紅。
我彎起眼眸,抬頭輕笑了回去,“老同學,好久不見。”
江澤笑的溫和,把酒杯拿回去輕抿一口。一轉身,和魏明山站在一處寒暄。
魏明山笑的爽朗,側肩像江澤歪過頭去,看著我笑道,“沒想到江澤竟然和方助理是同校同學,要不是馮經理和我提了一句,我都不知道。”
馮佳擁著我後背站到兩個人身邊,談笑風聲的說起上次在青城的事。很巧妙的略過了我當時因何被警方扣下調查,把江澤說成了踩著七彩雲朵來救美的英雄。
我保持微笑,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杯裡的酒,把目光散向遠處。
——現在做生意啊,都講究拉關係。
——小冉,後天有個酒會,你和我一起去吧。
時至此刻,我算明白了那天馮佳為什麼會說兩句話。
神思遊離中,馮佳拍拍我肩膀,笑道,“小冉,你們老同學在這慢慢續舊,我和魏經理去秦老那裡……”
眨眨眼,歪頭一笑,後麵的話沒說,挽著魏長明的臂彎轉身走了。她扭動的後腰上,那一排粉鑽分外刺眼!
我忍住冷笑,舔舔嘴唇,再想喝酒時,手裡一空,酒杯被拿走了。
江澤側身把酒杯放回侍應生的托盤中,“再喝你又醉了……”回過頭,目光落在我手上,“你緊張?因為遇到我。”
我把握成拳的手鬆開,順勢把滑到臉側的發絲彆到耳後,笑著否定,“沒有。”不緊張,是彆扭和尷尬。
我一直淡化和他之間的關係,卻沒想被上司擺了一道送到他身邊。
這種境地,嗬,還真是讓我無處立身。
“不緊張,那跳個舞吧。”江澤轉身進舞池,對我伸出手來。
我彆過臉不看他,視線卻和不遠處的馮佳撞個正著。她連連對我使眼色,有急切,有鼓勵,還有施壓。
如果今天的事發生在一周前,我會不會撂下臉子馬上就走?那時餘揚還沒生我氣,吳用還是我的靠山。
世上沒有如果兩個字。
不過是短暫考慮,我就把手交到了江澤的手中,跟他滑下舞池。
江澤掌心的熱度隔著輕薄的布料傳到我後腰肌膚上時,我輕籲出口氣,不偏不移的把視線落在他領帶夾上。
“我以為,你會說我是老朋友,沒想到,直接降到了老同學。”
“有區彆嗎?”陌路人一樣的關係,還在乎什麼稱呼嗎。
“有。”江澤低下頭來,“兩步還是三步的區彆。”
我抬頭看江澤,“什麼兩步三步?”
江澤笑著和我對視,兩秒,笑沒了。他把目光彆向一旁,握在我腰上的手收緊了,“你過的是有多不好,你告訴我。”
“江先生,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這樣抱下去,會給我造成困擾。”他手微微鬆開後,我回道,“我過的很好,一天比一天好。”
“確定?”江澤帶著我轉了個圈,輕聲道,“看門口。”
我扭頭看向舞會出口,那裡,魏明山和馮佳的背景一閃而出。
“你們魏經理說你住的地方和我順路,讓我送你一程。”
“看來你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啊。”重要到直接送個女人來。
鬆開江澤,我提裙走出舞池。人走了,我用不著做戲了。走到自助台旁,我拿杯果汁大口喝下。喝有的點急,嗆咳了兩下。
找到侍應生拿回手包,我踩著七寸高跟走出會場。
來到黑黝黝的彆墅外,我心裡空蕩蕩的。翻著手機上為數不多的電話號碼,不知道誰能來接我回市區。
在猶豫是讓池娜打車來接我一下還是讓江月麻煩一下他哥時,一道車燈打了過來。
江澤落下車窗,伸出頭來,“回市區肯定順路。”
我歎口氣,繞過車子坐進了副駕駛室。
江澤打開音樂,啟動車子沒再說話。
車在公路上急速行駛,遠光燈如光劍一般劈開黑暗。窗外的樹影似鬼魅的魔爪,每每撲到車窗上,就被車速甩到身後。
二十分鐘後,車子終於逃出黑暗,和千萬燈海彙集在一起,向城市的光明處駛去。
上了高速,車速更快。江澤把音樂聲調小,問道,“真的不能原諒?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像從前那樣對我笑?”
“江澤,我有男朋友……”
“餘揚嗎?”江澤打斷我的話,長歎一聲,拍了兩下方向盤,道,“我一直覺得他眼熟卻忘了他是誰。現在我想起來了,一年前在國外,我進入明晨海外分公司時,曾經在一份公司簡報上年過他學生時期的照片。”
我彆過臉去,看車窗外快速劃過的夜光指路標。
“他是展氏的太子,雖然和他爸爸鬨彆扭鬨到離家出走的地步,可,他還是展氏太子。小冉,他一定會接手展氏,他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