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精邀我到海南玩是一個月前的事了,那時在工地上,拍到好看的照片也會發給他看。
他看後說,一個小水溝有什麼好拍的,你到海南來,我帶你去遊海,順便看台風。
當時那小老頭兒在電話裡興高采烈的說,“你從小在內陸長大,沒見過海吧。我和你說,台風時,天下劈裡啪啦往下掉魚……”
那語氣,明顯是把我當成三歲孩子哄。
我見過海,也知道台風時天上不可能下魚,可在吳用讓我出去走走時,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海南。
飛機在海南降落時是中午時分,一走出機艙,便感覺到炙熱的陽光和迎麵撲來的海的氣息。
我訂的酒店臨海,從窗口看出去,能看到蔚藍的海麵,停靠的漁船,遊艇,盤旋在半空中時不時鳴叫一聲的海鷗。
深吸一口氣,鼻腔裡全是海的味道。
我拿出單反拍了幾張海景,選出一張還算不錯的,發給早就離開海南的老妖精。
“爺爺,我拍到海了。”
老妖精晚上才回電話給我,一接通就一頓狠批,把我發過去那張照片批的一無是處。批完後,道,“海南有什麼好玩的,你來找我……”
不等他說完,我摸摸鼻子打斷他,“不去,我要等台風,看下魚!”
“你這孩子,不就說了你幾句……”
我笑出聲來,雖然和老妖精認識的過程不是很愉快,可後來每次聯係都很輕鬆自在。我說等下次吧,我先四處轉轉,散心。
掛掉電話,我從包裡摸出小瓶,倒出幾粒朱醫生開給我的藥片吞掉,躺到床上玩遊戲。
打開消消樂,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十幾下,才把藤蔓拉到最上麵。
七百零五關。
盯著看了會,我把消消樂卸載。在江澤發信息過來讓我幫忙送精力時,我打了個哈欠,回道,“不玩了,那一分太難,那六七百關更難。我放棄!”
藥效上來,手機自掌心滑落,我合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手機裡躺著江澤一條信息。他說,“小冉,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麻煩?有,不過三天前已經解決了。
我揉揉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舉著手機對窗外的碧海藍天捏了張照片發給他,“旅遊中,我好著呢。”
到海南第三天,郝助理打電話過來。問我住址在哪,把支票郵給我。
我說我不要,想了下,又問他,“郝助理,彆的女人和你家少爺鬨掰時,會收支票嗎?”
“沒有鬨掰的,都是好聚好散。”郝助理平靜道,“支票她們是會收的,少爺一向大方。”
我哦了聲,道,“那就給我寄來吧,不然顯得我不專業。”掛掉電話,我把北城我住的地址用短信發給郝助理。
兩個小時後,郝助理再次把電話打來,驚訝的問我,“方小姐,你不在家?”
我看著海天相接處翻滾上來的烏雲,笑道,“家?不在啊,我在海南。你聽,台風來了……”
我把窗拉開。
海風夾著雨滴瞬間卷入,在揚起窗簾的同時奪了我呼吸,幾片紙夾在風雨中刮入,自我手側打過。
我“嘶~”的倒吸口涼氣,把手機伸到狂風暴雨中靜止了會,拿回來喊道,“聽到了嗎?驚濤拍岸,還有樹木折斷的聲音……”
電話裡一片死寂,什麼聲音也沒有。我拿到眼前看了眼屏幕上還在計時的時間,拍了兩下被雨水淋濕的機身,嘟囔道,“聽不到……淋壞了?”
把手機甩到床上,我抓起單反站到窗前拍照。風大,相機都端不穩,頭發被吹的四下飛揚。抽在脖子上,又癢又痛,惹的我不時大笑。
台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一天時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一片狼藉。
我對這樣的海南失去了興趣,收拾收拾東西,坐當天的火車離開。
火車比飛機慢多了,不過在火車開到船上渡海時,那種感覺還是很值加價票的。
我一路走走停停,轉了幾次車,終於在三天後回到北城。我年假結束,同時,我在美寶國際的去留終於定下來了。
留下了,不過不是留在北城,而是調到了蘇市。
我空降成為賬務部副經理,即日入職。
看完郵箱裡的調職通知書,我笑了。餘揚做事挺絕,不想看到我直接把我辭退不就行了,何必把我發配邊疆?
蘇市啊,典型的江南城市,我從末踏足過的地方,隻在公司簡報上看過。說美寶國際最初是在蘇市成立的,後來公司一天天壯大,總部成立後那裡就成了一個分公司。近十年,又因為臨近的海市公司蓬勃發展而漸漸論為海市的附屬公司。
也就,和北城公司下麵的一個辦事處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還掛著分公司的名頭。
我這職務明看是升,實際上和平調也沒什麼差彆。如果不是工資上調,我想我會很有骨氣的辭職!
接到調職的第二天就是正常工作日,我拿著上次人事不收的檔案,一早過去人事部辦調職手續。
上邊放了話,人事部的辦事速度非常快。不過半個小時,就把一個文件袋交到我手中。
從人事離開,我去和馮佳告彆。馮佳精神煥發,說了幾句恭喜我高升的話。一扭身,對一邊垂著頭的許顏道,“靠本事吃飯的人,無論在什麼職位都能做出個樣來。”
得,這兩人是掐起來沒完了。不願意夾在她們中間,我轉身出了馮佳辦公室,坐電梯下樓。
電梯到達一樓,我邁步出去時,抬頭看到正往這邊來的人微愣了下。
餘揚,郝助理和兩個副經理正在大步往這邊走。餘揚本來是在側頭和郝助理說話,視線一晃瞄到我,唇一抿,眼眸冷了。
我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抬腳往外走。幾步,和麵無表情,同樣目不斜視的餘揚擦肩而過。
走出美寶國際,我站在陽光下深吸了口氣。伸手攔出租車時,郝助理把電話打了過來。
我看了下,接起來。他在另一側道,“方小姐,你怎麼能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