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速上又行駛了近二十分鐘,導航把我帶下去,到了一條還算寬敞的公路。
夜越來越深,路上來往車輛漸少。沒有路燈,隻有車燈照亮那十幾米的距離是亮的。
又開了幾首歌的時間,郝助理把電話打給我,告訴我他正在路上,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到。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聲,等他到餘揚那裡,我早就到了。
掐了電話那瞬,一輛紅色的跑車擦著我車飛快開過。我心一驚,後背滲出一層白毛汗。
還沒到飆車的地方呢,就有人開快車了?
這車型,倒和何麗沒走時常開那輛很像。
掃了眼紅跑尾部的車牌號碼,我把方向盤抓緊了。
不是像,這車就是何麗的。何麗曾經說這車她喜歡,就是去了國外也要卸牌帶著。
這會,怎麼出到在這裡?
拉緊安全帶,我踩下油門追了上去。
三分鐘後,紅跑再次進入我視線。我用力拍方向盤鳴笛,閃燈示意她靠邊停車。
紅跑向右靠邊,卻沒停。
我把車開上去和並駕齊驅時,紅跑駕駛位的車窗落了下來。我落下副駕駛的車窗望出去,看到何麗那張笑的燦爛的臉。酒紅色的毛衣,白色的貂皮圍巾,褐色的卷發隨著夜風飛舞。
何麗右手扶方向盤,抬起左手抓了下被風吹亂的長發,伸出窗外對我豎起中指。
縮回去,車窗關上,車子加速,從我身邊竄了出去。
我緊握方向盤,踩緊油門繼續加速。兩分鐘後,車子再次同何麗的紅跑並駕。
兩輛車的燈光照的公路反光,車窗外的夜景一閃而過。
手機響,我按下耳機鍵。
何麗在嚼口香糖,吹了個響後,笑道,“方小冉,你追著我不放乾嗎?”
“你不是出國了嗎?”我死跟她車,眼睛根本不敢往時速盤上看,“現在,我是見鬼了?”
“鬼?哈哈哈哈,”何麗大笑,“不,我現在還是人。”
“所以,你根本就沒出國。你為什麼要騙我?我值得你騙?”
“值。”何麗肯定的吐出一個字後,笑了,“方小冉,展少挺舍得你啊,竟然讓你到老楊這裡臥底,他就不怕老楊把你吃乾抹淨了?還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我心中一沉,“那天你看到餘揚來接我了?”
“是。”何麗回答的乾脆。
“為什麼,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楊副總他們?”如果何麗告訴楊副總我和餘揚的關係,我不可能被他們帶著往他們的圈子核心走!
“對第一個睡我的女人,我還是有感情的,我怎麼舍得出賣你?再說,告不告訴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展少肯定會倒,展總肯定會掌權,你區區一個方小冉根本翻不出大浪來。你若是聰明,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一輩子,前程錯不了。你若傻的無藥可救,嗬嗬……”
“哈!”我冷笑出聲,“何麗你這是要我謝謝你給我留了一線生機,給我想好退路嗎?”
“謝什麼?都是當情婦的,我何苦難為你。”語氣各種深明大義,寬宏大度。
我狠拍一下方向盤,在紅跑超出我半個車身時,我腳下用力再次追上去。
“所以,你這麼晚來這裡乾什麼?”
“明知故問乾什麼?”何麗道,“就你和我,有話直說。”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證實了我心中的許多猜測。
我咬牙切齒時,何麗淡然出聲,“……約展少的那個紈絝子弟是我指使的,今天的計劃是我策劃的,路線是我事先選好的……我連明天的頭條都訂下了,為的就是全麵報道,展氏太子爺如何不顧法規,飆車喪命……”
“你這是犯罪,你以為你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我大吼一聲打斷她。
何麗頓了頓,笑著說下去,“……不僅自己車毀人亡,還拉上一個何姓女士墊背。真是,害人害已,天理不容。”
“……”雖然隔著車窗看不到她,我還是向她那邊回過頭去,“你瘋了!”
我猜到何麗是為這事到這裡來,可我沒想到她是要自己去撞餘揚的車!
“為了那麼個男人你值得嗎?你為他做那麼多事,還要搭上自己的命!”
“值。在我看來很值。”何麗長歎一聲,幽幽道,“我和你賣賣慘,你聽著當個樂。”
“我家在農村,生活的全部來源是那一畝三分地。我那畜生不如的爹好賭,因為欠彆人的賭債被打瞎了一隻眼。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喝醉後打我媽,讓我媽把賣糧食的錢給他去賭。我媽稍有反抗,換來的就是菜刀相向。後來,他換路子了,他知道打我媽打不出錢來,就把那些賭徒往那個破家裡領。隻要不打他,睡我媽多少次都行!給錢就更好了,隨便!”
我咬牙,眼紅了。
“你懂那種感覺嗎,我抱著我妹守在門前,聽我媽哼哼唧唧的呻吟,伸手管從屋子裡出來的臭男人們要錢。要少了他就打我,給多了他就讓我妹管那人叫二爸。哈哈,我從十歲開始就想殺了他!一刀,一刀,又一刀,割破他的喉嚨,挖出他的心看看是怎麼長的!可我不敢,所以我十三就跑了。什麼臟的苦的累的我都乾,隻要我能活下去,可以不用回那個讓我作嘔的地方。後來那畜生找到我,要我回去嫁人。屁,就是回去當屯雞。正好老楊遇到,給了筆錢把我攔了下來。那天我抱著老揚的胳膊不敢鬆手,老楊拍著我後背說,彆怕,你睡吧,有我在誰也帶不走你。十七年來,第一個安穩覺。後來,老楊給我錢給我車給我房,給我安了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家,讓我能把妹妹接到身邊來念書……”
電話裡,何麗長吸一口氣,道,“方小冉,我知道對於你們來說老楊不是什麼好人,又老又醜還好色。可在我眼中,他就是我的英雄。”
我把油門踩到底,一拐方向盤把車橫在了何麗車的前麵,急刹!身子猛的向前一衝,安全帶勒的胸口生痛。
何麗猛的一踩刹車,車子在距離我車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
方向盤後,她精致的妝容已經哭花。
“他睡了你妹。”我扭頭看著何麗,道,“你相依為命,最親的妹妹。何麗,你醒醒,楊副總不止你一個女人,他對你說的每一句甜言蜜語都對彆人女人說過!你為他犯罪,賠上命根本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