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我每天都在和自己抗爭。不停的在否定,極度否定,消沉,極度消沉中度過。
自虐似的長跑讓我體力一次次達到極限,每次都是再也邁不動一步才會停下。這種肉體上的痛苦刺激著我的感官,激烈著我用力去感知周圍和世界,不讓意誌被消極心態磨滅打平,徹底墜入自我封閉狀態。
藍娜雖然不在中國,卻給我製定了詳細的康複計劃。每天都和我通電話,了解我的情況,鼓勵我接下來要往怎樣努力。
放棄過,暴躁過,大吵大鬨過,我租住房子裡的東西在短短半個月時間換了三次……
江澤一直賠在我身邊,到了隨叫隨到的地步。隻要我電話打過去,不管是淩晨夜裡還是暴雪臨門,他都會出現在我門前,牽著我的手告訴我,“沒事,你可以的,加油。”
一個月後,我終於再一次站了起來。又過了半個月,恢複到我剛剛從美國回來時的狀態。
可以笑的很燦爛,像個正常人一樣和彆人交流。
“寶貝,你太棒了。”和藍娜通電話時,她誇讚道,“就這樣繼續下去,你會完全康複的。這樣,從今天開始,你減少藥量。”
“減少?”
我買了跑步機放在房間裡,剛從上麵下來,渾身是汗,氣喘籲籲。
我暴躁時會大把大把的多吃,已經對這種藥產生了強烈的依賴。現在讓我減少……
“親愛的,你可以的。你不知道你有多棒,”藍娜笑道,“如果你覺得你辦不到,我會讓江先生協助你,我想他一定非常樂意。”
“好吧好吧。”我舉手投降,“你們是一邊戰線的我知道。”
自從藍娜知道我身邊有個人可以協助她看著我,她和江澤的聯係就頻繁起來。
病情聊完,我們開始閒聊時間。我的情況,藍娜百分百了解,所以她總能找到切合我周身情況的話題來聊。
“親愛的,江先生不錯,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不管是哪國的女人,都天生自帶八卦屬性。
我沉默。
“你現在在中國,你們的婚姻關係還沒解除。如果你說OK,你們真的是少了很多麻煩。而且,他對你很了解。”
“藍娜,這種事不可以強求的。”
“強求?難道你不愛他?hy?他很優秀了。”
“他是很優秀,可……”
“你也很棒。”
“藍娜,他是我朋友,我已經麻煩他很多了。如果再用婚姻綁住他一生,我就太自私了。”
這不是我棒不棒的問題,而是做為一個人不能這麼自私。我不能因為我需要一個人的關心,需要一個依靠,而死攥住江澤不放。
“OK,看來你是真不考慮他了。”藍娜略略一頓,道,“不過有些事,你身為當事人應該比我清楚。認真看一看,想一想,親愛的,你懂我的意思。”
我抿緊唇,用毛巾一寸寸擦脖子上的汗水。
“好了,你出去轉轉吧,我要去叫醒我老公。”
“天,”我看看牆上的掛鐘,好笑道,“你那裡現在是晚上八點半,你先生居然睡下了。”
中美時差十二個小時,藍娜總是貼心的在白天給我打電話,不影響我睡眠。
“就是啊,才八半睡什麼睡,叫他起來‘運動運動’。”
我愣下,反應過來,和電話另一麵的藍娜一起嘿嘿嘿的笑起來。
掛掉電話後,笑沒了,心中有些沉重。
衝澡,吹乾頭發,我換身衣服出門。前一晚江澤約我去遊樂園,帶著那個小姑娘一起去玩。
下樓時意外接到何麗的電話。
我沒回海市也沒和她說我病情加重的事,隻有在情況好時,才會給她打電話。
這個時間是她往天睡覺的點,給我打電話來還真是,意外。
“我要去旅遊。”何麗聲音帶著一絲絲啞,張口便開門見山。
“這麼突然?”昨天打電話時她還沒提,“時間怎樣安排的,我現在定機票回去。”
“和你有屁關係,定個屁的機票。”何麗道,“我又沒說帶你。”
“真傷我心,酒吧總要有人看吧。”我查資料在哪裡都能查,回去還能顧著點酒吧。
“酒吧我關了。”
“關了?”
“回來再開,我們又沒打算在這上麵掙錢,乾嗎讓它拌住手腳?”何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聲音很是疲憊,“我給你打電話就是通知你一聲。好了,不和你說了,我掛了。”
嘟,另一麵沒聲了。
電話掛的真是越來越乾脆!
江澤和小姑娘已經在小區外麵等著,一大一小正站在車旁玩石頭剪刀布。江澤一麵倒的輸,小姑娘一邊倒的贏,兩個人笑的嘻嘻哈哈的。
見我過去,小姑娘跑過來挽住我的臂彎往江澤身邊拉,“姨姨,叔叔太笨了,總是輸給我。”
江澤按按她腦袋,笑道,“上車,敢說我笨,冰激淩減半!”
“哎呀。”小姑娘坐到車子後麵,對江澤撒嬌,“叔叔,我錯了。爸爸平時都不讓我吃,您就彆減半了。我不贏您了還不成嗎?”
江澤搖頭,“不行,原則性問題不能改變。”
我笑著坐到副駕駛,回頭對她道,“他是個很固執的人,你惹到麻煩了。”
小姑娘水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轉,道,“我有辦法。”說著站起來,在江澤耳邊道,“您要是不把我冰激淩減半,我就……”
“你就怎樣?”
我笑盈盈的看她,看她能有什麼鬼主意改變江澤的決定。
“我就叫您……”
叮鈴鈴~
我電話驟然響起,我拿出手機一看,竟然還是何麗。我接起來,剛要說話,何麗就火氣衝天的說了句,“……我困!”
困還給我打電話!
“小姨父……”
“啊~”何麗高昂的叫聲梗住,好一會兒,才男人的粗喘中呻吟出聲,大罵,“你他媽的,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