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麗被禁足了,厲先生把她帶走後,她再沒能走出她的房間一步。我給她打過電話,她怒急的除了罵厲先生是變態外就是崩潰大吼,隔著手機,我都能想像出她在屋子裡來回暴走的模樣。
沒事,她不能出來轉,我可以去看她。
又過了兩日,展先生回來。
我竭力討好他,纏在他身上不下去。在他欲重時,喘息問,“展先生,我能不能去看何麗。”
他進入我的動作突然停下,眼眸睜開,裡麵的欲望退下,情素凍結,“你這樣討好我是因為想去看何麗?”
我鬆開纏在他肩上的手臂,心中滿是無措。
我從未離開過這裡,這彆墅所占的方寸地方就是我的全部。以前我不覺得不出去有什麼,可現在不同,那扇鐵門外麵有何麗。
“為什麼不明說而是用這種方式?”展先生捉住我手,用力攥緊,“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你要什麼?”
我眨眼看他,結巴好一會,道,“想你,開心。”
那天他走時是暴怒離開的,好不容易回來,難道我要什麼也不做就對他提要求?
肯定是,他滿意了,開心了,我開口才會容易達成一些。
展先生垂下頭,臉色慘白。他頭埋在我肩窩,雙手纏在我後背越抱越緊,身子瑟瑟發抖,“我要怎麼把你拚湊起來……”
我後肩被他勒的越來越痛,忍受不住時,我護住小腹悶哼一聲,“痛。”
展先生鬆開我,抬頭拒絕,“不可以去。”
“……”
“二哥這幾天脾氣不好,你不要往他那裡跑,何麗不會有事。”
展先生下床,穿衣,拿起車鑰匙出門。
我聽著外麵車的轟鳴聲,抬起手指把滲出眼角的一滴淚抹下去。
我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不僅沒能討他開心,反而讓他更加生氣。
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以前就這樣沒眼色不討人喜歡?
次日清晨,坐在餐桌前吃酸黃瓜時,我問劉嫂,“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的嗎?”
以前不問是不想知道,現在問是想知道。
了解以前,才好安排以後。
劉嫂笑嗬嗬的把第二碗粥推到我麵前,笑道,“小姐以前並不住在這裡,所以沒有過多接觸過。不過,小姐很愛先生,先生也很愛小姐。”
“……”
愛我會介意我說我愛他?
吃過早餐,劉嫂說,“小姐要是悶就出去轉轉吧,先生派了車和司機。”
車子開出大門時,我心中竟然湧出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開車的司機回頭安慰,“姐,你彆害怕,我不是壞人,我是趙龍。”
“趙龍?”
“嗯,我是你弟弟。”後視鏡中,這個胳膊上紋了一條龍的漢子眼圈微紅,“親弟弟!”
“那為什麼我姓方你姓趙?”
“……就知道他媽的會有這麼一問。”趙龍拍拍方向盤,笑了,“我是私生子。”
原來,我除了何麗這個朋友外,還有趙龍這樣一個弟弟。
“弟,我們還有彆的親人嗎?或是朋友?”
趙龍沉默,突然捂著眼哽咽。好一會兒,抬頭道,“姐,你坐穩,姐,你想去哪兒?”
我看著街道兩側茫然,我不知道去哪。
“沒事,我帶著你往西開。”
說是逛,也沒什麼意思。我和趙龍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然後昏沉著睡。睡的迷糊睜眼時,雕花鐵門正緩緩滑向兩側,車子微動,平穩開進去。
就這微動,晃的我胃中翻騰。不等車停穩,我就開門下車,跑進彆墅。
劉嫂從花園遠處急急的小聲叫我,“小姐,有客,先生說不許任何人……”
我連連點頭,儘量輕著動作跑進離門口最近的洗手間,扶在洗手池前乾嘔。
吐出幾口酸水,我擰開小水流漱口,然後靠在牆壁上輕喘。
壓在胃裡的惡心勁後,我打開門,輕手輕腳的出去。才要出門,聽到客廳方向傳來女人的輕喘,“寒陽……”
聲音裡滿是壓抑,又帶著急切。
我腳下一頓,走過去。
客廳是開放式的,走出門廳繞過一隻一人高的寬肚青色花瓶就是。我站在花瓶後往客廳裡看,看到展先生坐在沙發上,一個女人衣裳半解坐在他腰間。
女人膚白似雪,好看的脖頸偏在展先生臉側,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鴛鴦交頸。
我手指在花瓶上輕點,呼吸有些不暢。
我醒來後這麼久,展先生帶女人回來還是第一次。看來,我是真把他惹惱了,想來用不了多久這裡的女人就會換了。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憋住。
“滾!”展先生冷喝。
我心一震睜開眼,渾身血液似被凍住。
完了,被發現了。
後退一步剛要離開,便見展先生扯下他身上的女人,推開,“如果你不能好好說話,那就離開這裡。”
那女人被展先生推的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
“寒陽……”女人淚眼婆娑,捂著胸口哀鳴,“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你要我做什麼你說!”
展先生整理好被女人扯亂的衣服,身子微微向前傾,看向女人,“韓晴,我並沒有要你怎麼樣,也不用你做什麼。”
“沒有?”叫韓晴的女人撐地站起來,在原地跳腳怒吼,“那你為什麼要一步步逼垮韓氏!寒陽,那是我的娘家,我爺爺已經被氣的住了院,韓氏麵臨破產,好不容易有人願意注資,你又半路攔下,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就不能給我們一條活路!”
“活路?”展先生眼神幽幽的看向韓晴,“你買通我彆墅裡的傭人,紮破每一隻避孕套時,怎麼不想想給她一條活路。”
“你……”韓晴嘴唇抖了抖。
展先生嘴角挑了挑,露出一個寒入骨髓的笑容,“在你站在她麵前打破她最後一絲希望時,你怎麼沒想過給她一條活路?”
“……”
“我比你善良一點,雖然你沒有給她留絲毫活路,可我並沒有對你做什麼。你看,無論韓氏多麼風雨飄搖,展家都沒有少付你和妙兒一分錢的贍養費。一直以來,你們得到的都是最好的照顧……”
“我生不如死!”韓晴打斷展先生,眼淚洶湧而出,“展寒陽!你還記得你愛的是誰嗎?她隻是我的替身!你的所有女人都是我的替身,你居然為了一個替身,對韓氏動手!當年為了幫你搞垮明毅,我跪在我爺爺麵前一天一夜,我被我爸爸逐出家門,我……”
“所以,韓氏倒了。”展先生坐直身子,抬頭看韓晴,“你沒事,他們欺負你,我讓韓氏倒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我可以讓韓氏倒的更徹底。”
韓晴啞言,看著展先生不可思議的搖頭,“你冷血,你冷血!枉我為你生下妙兒,枉我對你癡心一片,枉我……寒陽,”
韓晴神情一變,突然坐到展先生身側,緊緊握住他手,低聲下氣的道,“放了韓氏好嗎?我錯了,我那麼做是因為我愛你,我可以為你付出一切。我知道你這麼做是因為對我失望,雖然她是個替身,可她是條活生生的生命,可寒陽,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死了?”
“可我還活著,寒陽。”韓晴轉身蹲到展先生麵前,把右麵脖脛遞過去,“你看,我在這裡紋了一顆痣。”
紅色的痣,紅的耀眼,在右耳下麵一點的地方。
我抬手摸向耳後,心中茫然。
展先生終於正視韓晴,低下頭道,“你是說,你要當她的替身?”
韓晴臉上無一絲血色,看了展先生好一會兒,抖著唇道,“隻要你放了韓氏,我,我是。”
展先生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韓晴猛的站起來,一耳光向展先生甩過去,“展寒陽,你太過分了!我們青梅竹馬二十年,我為你生了一個女兒,結果你因為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製韓氏於死地!”
展先生抬手,準確抓住韓晴的手,“你不再三的提我都忘了,韓氏沒了,你沒了生活來源,並不適合繼續撫養妙兒。明天我會讓律師找你,收回妙兒的撫養權。”
“展寒陽!”韓晴爆怒,“你有什麼資格。”
“你說的,我是她爸爸,親子鑒定是你親自做的。”展先生站起身來,低頭看向韓晴,“難道,你騙我?”
“我沒有!寒陽,我沒有,我沒騙你……你能照顧好妙兒,你不能這樣。”
“沒騙我就好。展家的子孫,要得到最好的照顧和教育。晴,你不用擔心,妙兒會和小優在一起,送往國外過公主一樣的生活。你每年會有一次見她的機會,等她長十八歲,還認識你的話,我是不會阻攔你們母女團聚的。”
“寒陽,你不能這麼做,妙兒她還小,還不能離開媽媽。”韓晴反捉住展先生的手,急切道,“我不管韓氏了,我什麼也不管了。你彆帶走妙兒,我……”
展先生掙開韓晴的手,按鈴,“來人,送客。”
韓晴大哭,連連搖頭,“寒陽,寒陽……你不能這樣,我不能沒有妙兒。”
“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也是。”展先生拍拍韓晴肩膀,聲音放的無比輕柔,“晴,聽話,最起碼妙兒還活著,你想見還能見得到。而我隻見到一攤血,它還沒成形我都不知道它是男是女……”
韓晴咆哮,抓著頭發崩潰大叫。
“彆哭,哭腫了眼睛怎麼和妙兒告彆?明天她就要離開了,你再見要一年後。也傷身,聽話,彆哭……”
“展寒陽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嗯,我知道。你看你一哭我就心軟,明天我安排妙兒和韓爺爺也告個彆?畢竟他那麼疼妙兒,再見也要一年後……”
“不要,不要,”韓晴連連搖頭,“我爺爺再受不了刺激,他受不了刺激。”
展先生收回輕拍在韓晴身上的手,問,“那你還不走,在等什麼?”
韓晴停止哭,對展先生大吼,“展寒陽你會不得好死的!”
說罷,轉身向外跑。我想躲已經來不及,正好和她迎麵碰上。
韓晴看我一眼,臉色巨變,回頭看看展先生又看看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聽你們說話,我……”我指指彆墅外麵,“我馬上離開。”
“你是誰?你是方小冉?”
我點頭,“我是方小冉。”
韓晴從包裡翻出幾張照片,拉著我對照後狂笑出聲,“你不是,方小冉已經死了,你不是!你不是!”
她把照片橫在我眼前,指著上麵那個女人道,“你看,你看她耳後有顆痣,你沒有,你不是。你就是一個替身,一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