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病房前，蘇晚落後顧母一步，伸手拉住了顧回舟。
他的衣領皺了，蘇晚伸手幫他重新整理了衣服，顧回舟明顯沒有表麵上表現出來的淡然。
最後一麵了，他們父子，應該都體麵些。
顧回舟低著頭，任由蘇晚為他整理衣服。
“一會進去，好好說。”蘇晚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離婚的事情，先不要說了。”
顧回舟點點頭：“我知道。”
顧老爺子躺在病床上，臉上戴著氧氣麵罩，胸腔劇烈地起伏，艱難的呼吸著。
顧母一進門看見丈夫這個樣子，忍不住掩麵哭了起來。
臨近死亡，顧老爺子的脾氣卻突然溫和起來。
他費力地開口勸慰自己的妻子：“哭什麼，我不是還沒死嗎？”
他的時間不多了，有什麼話，得儘快說了，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這些年，苦了你了，”顧老爺子看著顧母，“我難伺候，沒少折騰你。”
顧母伏在丈夫身上，失聲痛哭。
“我走以後，你自己一個人，好好的過。”
他費力地抬頭看了一眼蘇晚和顧回舟，繼續道：“兩個孩子，會好好孝順你的。”
顧母哭得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味地點頭。
“蘇晚，你是個好孩子，回舟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擔待。照顧好希希。”
蘇晚輕聲應道：“爸，我記住了。”
說完這句話，顧老爺子劇烈地咳嗽起來，顧回舟彎下腰給父親順氣。
顧老爺子抓住了他的手：“行了，我跟我兒子說兩句。”
顧母擦掉眼淚站起來，不放心地看了這對父子一眼，哭著出去了。
蘇晚跟在顧母身後，出門時轉身帶上了房門。
要交代給顧回舟的事情不少，顧老爺子感覺到了死神的逼近，語速逐漸快了起來。
“公司和股權的事，我都提前安排好了，文件和遺囑都放在我書房的保險櫃裡，密碼是你的生日。”
“爸，你放心吧，我會管理好公司的。”
二十多年了，直到生命的終點，終於又聽到了顧回舟的這聲“爸”。
老爺子麵色離奇地紅潤起來，聲音也有了些力氣。
“公司交到你手裡，我沒什麼不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你。”
顧老爺子喘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心裡怨我，很多事情，即便我說的是事實，你也不願意相信。”
“但是回舟，爸爸就要死了，沒有理由繼續騙你。”
“當年的事，拆散你跟葉曦，是我的意思。”
“但我拆散你們，不是因為我看不起你，也不是因為我想通過婚姻來控製你，而是因為葉曦這個人。”
“她目的不純，撒謊成性，當年跟你在一起，也隻是為了錢。”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顧老爺子頓了頓，痛苦地平複著身體的折磨。
“你重情，這很好，但你不能被謊言蒙蔽了雙眼。”
“她不值得你去愛，隻會辜負你的感情，我是怕你受傷。”
“好像就是從她出現開始，我們父子的關係就越來越差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爸爸都是為了你，可能有些方式不太對，爸爸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