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純還是第一次來皇城司的衙門,跟錦瑟坐在馬車裡,心情則是頗為忐忑,又夾雜著一絲絲的期待,內心深處,她也確實很想看看,如今歸葉青掌管的皇城司到底長什麼樣兒。
葉青跟潑李三坐在兩側的車轅上,葉小白一會兒跳在葉青的肩頭,一會兒啄著車廂的門簾,而後飛入車廂呢。
從上次葉青帶著葉小白出門,而後到回家的時候,怎麼找也沒有找到葉小白,直到回到家後,才發現那貨自己早就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正歡快的在跟錦瑟玩兒。
自從葉青告訴白純跟錦瑟,烏鴉其實是最為聰明的鳥類時,兩人當時還是不太相信。
於是葉青便讓錦瑟拿了個高脖的陶罐,裡麵裝上了讓葉小白想喝卻夠不到的清水,一些平日裡葉小白所食的雜糧,被葉青偷偷混入了一些鹽巴,而後在葉小白吃完後,便開始四處找水喝。
當看到那高脖陶罐,但即便是葉小白把鳥頭伸入裡麵,也無法夠到時,讓白純跟錦瑟感到驚奇的一幕便出現了,旁邊的不遠處的小石子,便被葉小白不知疲倦的叼過來放進了陶罐內。
隨著裡麵水位的上升,葉小白在白純跟錦瑟的嘖嘖稱奇、直呼神鳥的情況下,如願以償的喝到了陶罐裡的清水。
而也是從那天開始,葉青發現,葉小白這貨認識家跟認識人。
自從那天李橫說了它一句扁毛畜生後,這貨就開始記仇了,接下來的兩天內,每逢李橫過來,葉小白總要乾點兒讓李橫尷尬的事情,來報複李橫稱呼它扁毛畜生的事兒。
最過分的一次,自然就是剛才他們出門時,李橫來找葉青,歡快的在馬車四周飛來飛去的葉小白,見到李橫後,竟然快速的飛到李橫頭頂上空,然後一滴新鮮的鳥屎,就被葉小白精準無誤的拉在了李橫的額頭上。
原本葉小白啾啾的叫聲已經變成稚嫩的呱呱聲,飛在空中看著地麵上狼狽的李橫,便開始得意洋洋地呱呱叫起來。
如同惡作劇成功後的小孩兒一樣,得意的呱呱聲,或許是還顯稚嫩的緣故,所以在葉青、白純等人聽起來,並沒有那種陰森、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馬車裡的白純在數落著葉小白今日出門時候的惡作劇,而車外的葉青,則是教葉小白開始認人,比如旁邊車轅上的潑李三,如今葉小白在聽到葉青讓它去找潑李三後,便能準確無誤的飛到潑李三的肩膀上。
這與記仇似的記住李橫,完全是兩件不相乾的事情,所以看到葉小白能夠識人,葉青心裡自然是無比的高興,隱隱覺得,或許這貨有朝一日,會比信鴿還要好用。
皇城司衙門是那種真正的深宅大院,白純跟錦瑟頭一次踏入這皇城司衙門後,兩女不由的把手握在了一起,來給彼此增加一絲內心裡的安全感。
皇城司地處烏衣巷,裡麵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比比皆是,加上衙門裡人並不是很多,無人打理的雜草在雨後更是肆意瘋長,使得皇城司處處因為那參天大樹,以及安靜的環境,讓人感覺格外的陰森與壓抑。
葉小白就像是找到了最適合它玩鬨的環境,呱呱呱的聲音響起時,更是給陰森的皇城司,增添了一抹驚悚跟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範念德被從皇城司大牢裡提出來的時候,白純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衣衫破爛、一身黴臭、枯瘦如柴、花白的頭發、花白的胡須,形神萎靡的老頭兒會是範念德。
即便是那天雨夜,範念德雖然顯得頗為狼狽,但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形容枯槁、麵色慘白、雙眼帶著一絲的呆滯,整個人如同燈枯油儘般淒慘。
白純望著眼前的範念德不由的蹙眉,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葉青,最後隻能是無奈的歎口氣。
一旁原本心裡記恨範念德的錦瑟,此刻看著範念德如此淒慘的樣子,心裡頭那股平日裡積蓄的對範念德的恨意,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心頭莫名的開始升起憐憫之心。
“帶下去讓他沐浴換衣,而後再過來。”葉青走入房間,對著潑李三說道,而後把錦瑟手臂上裝有新衣裳的包袱,扔給了潑李三。
潑李三點點頭離開,白純望著範念德跟潑李三的背影,愣了好久之後,才跟著葉青的腳步,走進了皇城司統領所在的一棟樓閣內。
在出門之前,葉青就曾經警告過白純,若是想要親自接他,就得準備一套新衣裳。
白純最初還不是很相信,直到此刻看到形同枯槁的範念德,白純心裡又莫名覺得,葉青這個皇城司的統領,太過分了,竟然如此對待一個文人書生。
“範先生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樓閣內的書房裡,隻剩下他們兩人後,白純立刻冷著一張臉質問道。
“不是我對他做了什麼,是他自己知道他自己做了什麼。”葉青在書桌後麵坐下,輕鬆的看著白純道:“原本養尊處優的人,進了暗無天日的大牢呆了好幾天,加上他自己每日過的提心吊膽,生怕性命不保,人不消瘦萎靡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