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本《夢溪筆談》有關於元祐渾天儀象的記載?”朱熹心頭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在來臨安的路上,都已經快要把《夢溪筆談》翻爛了,但就如同前幾日的湯思退一樣,也是一無所獲,哪怕連一丁點兒的都沒有找到。
“若是能夠親自上去看看裡麵的內部構造就好了。”朱熹仰望著巍峨而又充滿神秘的嘉會門城樓上,不由的喃喃自語道。
“是啊,若是能夠進去看看就太好了。說不準就能夠解開先生心中多年的疑惑了。”呂祖謙雖然是在回應朱熹的話語,但視線卻是望向他的弟弟呂祖簡。
呂祖簡看著朱熹與兄長呂祖謙的視線,一同落向那走向城樓上的樓梯處,則是苦笑著搖搖頭,歎口氣說道:“怕是要讓先生跟兄長失望了。”
“難道堂堂的大理寺少卿,都沒有辦法上的這城樓?”朱熹黝黑質樸麵孔對著呂祖簡驚奇的問道。
“不錯,即便是太府寺卿、工部尚書都不能登上這城樓,前幾日唯有諫官湯邦彥登上過城樓,聽說看到了裡麵的構造,但也因此,被訓斥了一頓。”呂祖簡神情從容,並沒有因為自己一個堂堂的大理寺少卿,都無法登上這城樓而感到不好意思跟失了顏麵。
前夜裡信王去了湯思退的府上,而在從府上出來前,呂祖簡就已經趕到了湯思退的門口。
在信王被湯碩跟湯思退送出來後,剛剛從湯府的街角拐出去,信王便命令轎子停了下來,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此舉到底是什麼意思,眾人自然是也摸不著頭腦。
但當葉青從湯府出來,從街角拐出來的時候,包括呂祖簡在內的所有人,心裡一下子便明白,信王在巷子裡枯等了近半個時辰的人,赫然就是皇城司的大統領,龍圖閣的大學士葉青。
朱熹從呂祖簡的嘴裡,聽到葉青如今已經是大宋龍圖閣的大學士後,心裡又是無聲的歎了口氣,腦海裡莫名的冒出了一句:“還是來晚了一步”這樣的話語。
“那信王跟那葉青可談了些什麼?”呂祖謙望著自己的弟弟問道。
“不知道。”呂祖簡果斷的搖頭道:“那夜葉青出來後,則是與信王在巷子裡邊走邊聊,我等眾人,都是遠遠的跟在身後,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麼。”
“那當初葉青抓範念德入皇城司的監牢,你可知道具體緣由?真正的原因是什麼?是不是公報私仇?因為當初在西湖之上,範念德先生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難堪……。”呂祖謙飛快的瞄了一眼朱熹,而後繼續向呂祖簡問道。
“那兩日臨安暗流湧動,各方勢力都在暗中勾心鬥角,至於範念德的事情,沒有人太在意。”呂祖簡知無不言的繼續道:“至於皇城司為何抓了範念德,其中原因,恐怕隻有皇城司知道了,不過沒有兩三天的功夫,皇城司就把範念德放了。”
其實不論是大理寺還是刑部,還是湯思退或者是王淮,都知道皇城司抓了範念德是因為什麼,當初他跟皇城司正將劉蘊古走的那麼近,而劉蘊古又是金人的奸細,所以範念德被皇城司拿下,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隻是這個時候,他們這些朝臣要以太上皇跟聖上嘴裡的大局為重,為了避免跟金人之間的誤會與衝突。
同樣也是為了今年能夠過一個喜慶的元日,以及太子大婚在即,所以眾人沒有誰願意去提範念德,真正被皇城司抓的原因。
何況金人使團不日就會進入臨安城,所以這個時候,朝臣在顧全大局的情況下,沒人會願意去提這點兒小事兒的。
“然後呢?”朱熹插話道。
“然後?”呂祖謙對答如流道:“然後就是坐著葉青嫂嫂白純的馬車去了碼頭,據說去了台州投奔親朋好友去了。”
“但範念德卻落水而亡,就在船快要到達台州碼頭時,被人從船舷處扔進了水裡,到現在連屍體都沒有找到。”朱熹皺著眉頭說道。
至於是被人扔進了水裡,還是在人頭攢動的甲板上被人擠進了水裡,顯然對於朱熹來說都是一樣的。
“哦?這樣啊,那就是太可惜了。”呂祖簡麵色平靜的說道。
死了一個範念德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還不至於讓他大驚小怪的,即便是範念德是被皇城司暗殺的,那又如何?
“我懷疑是葉青所為。”呂祖謙跟朱熹對望了一眼,而後一同望向呂祖簡說道。
兩人的意思不言而喻,便是希望呂祖簡能夠以範念德之死,來在朝堂之上彈劾皇城司統領、龍圖閣大學士葉青。
不管真相是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不管葉青是不是真正的背後主謀,就是衝眼前這個不日就會完工的元祐渾天儀象,朱熹打心底裡很樂意有人在朝堂之上彈劾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