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靜靜的看著葉青臉上燦爛的笑容,眼神裡卻是出現了一絲的憐憫,放下魚竿站起身後,視線跟著抬起,望向依然充滿了畫舫與歡聲笑語的湖麵,喃喃開口道:“酉時前往孤山園林一趟,太上皇的旨意。”
說完後,王倫又低頭看了看那魚簍裡的幾尾魚,而後連同魚簍一同扔進了西湖裡,拍拍手便往岸上走去。
岸上一直遠遠站著的墨小寶,於是在葉青揮了揮手後,便陪著王倫往孤山的方向走去。
“進退兩難啊。”葉青對著湖麵歎口氣,這一次拉起魚竿的時候,竟然釣上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葉青心裡很清楚,如今自己身處四麵楚歌的困境,說到底都是趙構一人所賜。
自己就是趙構手裡的那把刀,在未卷刃、在未失去鋒利之時,趙構顯然是不會扔的,甚至還會時不時放在磨刀石上磨上一磨,使其更鋒利,能夠更殘酷、更血腥。
而這所謂的磨刀石,便是權利、官位、財富、美女,包括每一次葉青的差事兒,都如同那趙構手裡的磨刀石一樣。
湯思退顯然是大勢已去,特彆是在府裡給金人獻女之後,他對於趙構顯然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出現一個秦檜趙構還能夠忍受,但若是再出現一個以金人來要挾、施壓他的秦檜,趙構顯然是不會捏著鼻子忍下去了。
但誰也不敢保證,湯思退若是大勢已去的話,會不會在朝堂之上造成什麼樣兒的動蕩!
所以,夕陽西下,西湖已經被渲染成一片金色的湖麵時,葉青還在思索王倫剛才的那句話:湯思退、湯碩與金人密謀,到底想要保住什麼?
保住他的相位?隻要湯思退不再想要進一步,他這個右相想必是做到死,趙構都不會有意見的。
讓湯碩接替他的相位?當年秦檜都沒有說服趙構答應他,讓其子接替他的相位,湯思退又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湯鶴溪?
葉青腦海裡閃過湯鶴溪的影子,一下子覺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關鍵點。
不錯,湯思退跟湯碩,想要保住他湯家豪門顯貴的地位,在湯碩不堪大任的情況下,湯思退其實一直都是看好湯鶴溪的,所以可以這麼說,湯鶴溪才是重中之重!
想通了此關節的葉青,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收起魚竿、魚簍,看著魚簍裡那還未奄奄一息的一尾魚,笑著道:“既然還沒有死透,那就彆怪我送你一程了。對了,現在是四點,酉時是五點到七點,差不多了,該進宮了。”
手提魚竿肩背魚簍,剛剛踏入燕家的彆墅,就看見燕慶之推開窗戶喊道:“葉兄,今夜不醉不休如何?”
“你自己喝吧,我換身衣裳就得進宮去。”葉青抬起頭,摘下範陽笠說道。
“多謝葉兄了。”燕慶之突然縮頭,而後飛快的關上了窗戶。
葉青正莫名其妙時,便聽見身後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隻見白純跟燕傾城,在梁興的陪同下,手挽著手走了進來。
讓葉青意想不到的是,兩女也不知道犯什麼病呢,竟然都把那自己送的同心鎖戴在了外麵,此刻在那一點點的殘陽餘暉之下,在兩人的胸口處,還閃爍著淡淡的金色毫光。
跟兩女交代了幾句後,而後便對著梁興點點頭,於是心神領會的梁興,跟著葉青來到房間,看著葉青一邊換衣裳,一邊向他說著接下來,皇城司要乾的事情。
“時間有點兒緊啊。”梁興緊皺眉頭,有些擔憂的說道。
“也不算是太緊,反正這些時日,湯府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找幾個生麵孔便是,或者是……對了,上次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葉青抬頭,對著梁興問道。
“啊?關於哪方麵的?”梁興被葉青問的有些發愣。
“跟史彌遠走的很近,或者是對史彌遠聽命行事的幾人。”葉青摘下手表,遞給梁興道:“進宮不能戴,一會兒交給白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