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裡頭出來的韓侂胄,鼻子差點兒沒被皇太後給氣歪了。
苦口婆心、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天,到最後皇太後竟然把他所推卸到葉青身上的責任,全部給歸罪到了史彌遠的身上。
神誌有些恍惚的皇太後,顯然還沒有從鐘晴意外的悲傷之中走過來,加上當年跟趙構一路逃亡的經曆,以及一路上擔驚受怕所遭受的罪,有著帶刀皇後美譽的吳氏,如今神誌雖然還是清醒時多過迷糊時,但隨著鐘晴意外事件的打擊,使得皇太後吳氏這些時日裡,神誌迷糊的時候大大多過了神誌清醒的時候。
更讓韓侂胄感到氣憤的是,皇太後不追究葉青的罪責,哪怕是把罪責歸結到史彌遠身上也就罷了,但竟然有些神神叨叨,神誌不清的認為葉青跟鐘晴是兩口子,嘴裡念叨著:葉青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跳湖呢?他又不是趙璩,怎麼會如此狠心。
一個滾字放葉青離開的趙構,回到後殿的時候,就聽到了皇太後吳氏念叨的這句話。
不過從趙構那深沉的臉上,顯然是早就習慣了皇太後這亂點鴛鴦的言語,不耐煩的對著韓侂胄揮揮手,示意他也可以滾蛋了。
“告訴葉青,對晴兒好一些,晴兒這一輩子可不容易……。”皇太後吳氏看著韓侂胄行禮轉身要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再次細心托付道。
“好了,好了,朕剛才已經告訴葉青了,讓他好好待晴兒。過些時日,晴兒就會來宮裡看你了。”趙構難得的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平和跟耐心,語氣平靜,甚至是帶著一絲溫柔的安撫著皇太後。
“那就好那就好,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不能給拆開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晴兒啊……這都多久沒有來宮裡看我這個老太太了,沒良心的丫頭……。”皇太後吳氏雙眼望著韓侂胄那身影早已消失的宮殿大門,像是下一刻,鐘晴就會帶著笑容快步走到她跟前似的。
走出和寧門的韓侂胄,與同樣是剛剛被皇後放出來的葉青,再次在和寧門碰麵。
自建康事了後,如今的兩人心中都很清楚,他們在經曆過短短共事、惺惺相惜後,現在將不得不為了各自的利益,為了自己的誌向,而在兩人之間劃下一條不可逾越的天塹。
“怕是沒少在皇後跟前,把鐘晴的事情推到我頭上吧?”韓侂胄看著自己的馬車停在身旁,還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同樣準備登上馬車的葉青問道。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樣?”葉青在墨小寶停下的馬車旁站定,回頭對著韓侂胄說道。
韓侂胄低頭笑了下,長歎一口氣後道:“元日之後,大理使臣便會到達臨安。自太祖起,大理便一直尊我大宋,俯首稱臣,如今派遣使臣來臨安,顯然並不是隻借大藏經那麼簡單。你怎麼看?”
“大理八府、四郡、四鎮、三十七部,多為大理高家之黨羽,大理段氏想要繼續繼承祖宗留下來的皇位,必然是要借助於外力才行。這麼多年對我大宋俯首稱臣,如今也當該是請上國為他們做主的時候了,所以自然要來求助。”葉青淡淡的說道。
“看來葉少卿也知道元日之後閒不下來了。”韓侂胄點點頭,便頭也不回的鑽進了自己的馬車裡。
看著韓侂胄的馬車離去,葉青對著清冷的天空長出一口氣,前方筆直的朱紅色宮牆下,怕是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那個叫鐘晴的女子的高挑身影了。
元日將至,不論是臨安城的大街小巷,還是酒樓茶肆,此時此刻都洋溢著一股節日的喜慶跟祥和,置辦年貨的原因,使得臨安城禦街比往常要顯得更為熱鬨了很多。
怕是城外的西湖等地,如今也是變得比往日多了更多的文人士子、苗條淑女,仿佛這些突然湧上大街、城外美景的人們,就像是憑空多出來似的,讓人都不得不懷疑,如今的臨安城是否人口已經超過百萬。
慵懶而又帶著一絲成熟味道的燕傾城,在幽兒小心翼翼的陪同下,推開書房門走了進來,看著多日不見的夫君,張牙舞爪的就撲了上來。
同樣是沒有輕重的葉大官人,也不理會旁邊白純的翻白眼,起身懶腰抱住燕大佳人就要舉高高。
幽兒看著被攔腰抱起的燕傾城,瞬間嚇得啊的一聲長大了嘴,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在旁邊的另外一位夫人急忙上前,拍打著葉青肩膀,讓葉大官人趕緊把燕傾城放下來。
“怎麼了?吃醋了?”葉青繼續抱著燕傾城,看著旁邊一臉嚴肅的白純問道。
“吃你個頭,你想讓葉家短後,你就繼續抱著她轉吧。你也是,都是什麼時候了,自己也沒個輕重……。”白純冷冷的訓斥了兩句葉大官人,轉頭就開始對著膩在葉青懷裡的燕傾城數落道。
“等會兒,什麼意思?”葉青看看白純那嚴肅的臉蛋兒,再看看被自己抱在懷裡美滋滋的燕傾城,仿佛有些明白了什麼。
“你說是什麼意思?還不快下來。”白純推了一把燕傾城的手臂道。
燕傾城無奈的撅了撅嘴,還是順從的撒開葉青的脖子,依依不舍的離開了葉青的懷抱。
“不不不,過來我看看。”葉青拉住燕傾城的手,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著依然如同模特身材一般的燕傾城,眼見無法看出什麼異樣來,伸手就要往燕傾城的小腹上摸去。
啪的一聲,剛剛伸出去的手,還未碰到燕傾城的小腹,就被燕傾城一把拍掉:“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臥槽,這特麼什麼時候的事兒?”葉青神色之間寫滿了震驚跟難以置信,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這個世界上誕生下小生命。
即便是當初跟燕傾城結婚,他也隻是單純的想著結婚、齷齪的想著解決個人問題,從來不曾想過會有一天,自己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迎來生命的延續。
“怕就是下雪的那天清晨。”說完後燕傾城的臉頰則是越來越紅,雖然房間裡隻有他們三人,但燕傾城一想到,那天下雪的清晨,自己拿著雪團跑進白純的閨房,而後被葉青拉上床的事情,就莫名感到一陣害臊。
畢竟,那可是白純的閨房,而且還是白純早上起來後,自己突然春心蕩漾之際,鬼使神差的跑到了白純的房間。
當然,雖然白純也曾拿這件事兒打趣過她,不過好在那是女兒家的閨房密話,倒也不像現在這般,當著葉青灼熱的眼神,燕大佳人有種害臊的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感覺。
“等等,我想靜靜,這件事兒不是小事兒,我得……我得靜靜,好好想一想。”葉青跟得了老年癡呆症的皇太後似的,雙眼瞬間有些放空,喃喃無措的說道。
如此有些癡呆、茫然神情的葉青,倒是把原本高興的兩女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一左一右挽著葉青的手臂,有些擔憂的看著葉青。
剛剛把書房門關上不一會兒的幽兒,就在兩女緊張的問著葉青怎麼了時,再次敲響了書房半掩的房門,看著燕傾城跟白純忘過來的目光,道:“太……太子妃來府裡。”
“啊?”燕傾城跟白純嚇了一跳,不知道太子妃怎麼會屈尊降貴來通彙坊這個地方。
“她來乾什麼?”人雖然回過神,但腦海裡還是有些小激動跟亂糟糟的葉青扭頭問道。
“不知道,帶了好多的禮物,已經在一樓等您了。”幽兒繼續說道。
帶著疑惑的神情,琢磨著李鳳娘來此難道是有什麼急事兒的心思,剛剛走到一樓,就被院子裡那一排排的禮盒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在最後一階台階上。
“這都是太子妃帶過來的?”葉青指了指占了小半個院子的禮盒,瞪大了眼睛問道。
“怎麼,覺得本宮的禮輕了?”李鳳娘在竹葉兒的攙扶下,緩緩從正廳的側門走出來道。
“我……臣見過太子妃殿下。”葉青再次確認了下眼前的禮物跟李鳳娘,而後急忙行禮道。
“本宮向來不是小氣之人,既然葉少卿府上有了喜事兒,本宮的禮物豈敢輕了呢?”李鳳娘仰著高傲的下巴,挺著那多日不見,越發凸起的驕傲肚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