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我們不情願,那葉青又豈會順著我們?”
“受儘了這麼多年的淩辱苦難,若是真能夠跟著葉青北伐,不求能夠奪回幾路幾城再享榮華富貴,隻要能夠看著金兵死在宋廷的刀下,我趙鈴就是死也瞑目了。”
趙訓呆呆的望著幾人,一時之間,心中充滿了茫然的未知,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亂世中,命運難以安排,顛沛流離的生活,受儘屈辱的日子,讓趙訓隻想安安靜靜的過完一生。
原本以為就是這樣清貧甚至是有些辛苦的平淡日子,可以讓他一直持續下去,不受任何紅塵世俗的打擾,就這麼平平淡淡的讓自己度完這一生,但如今看來,這樣的日子對於他都是一種奢求。
天下百姓的命運,顯然不是掌握在蒼天的手裡,顯然是掌握在,像葉青這樣的手中有權的少數朝臣的手裡。
這是趙訓從房間裡呆滯的走出來時,內心默默的總結出來的感受。同樣,也讓他的內心,對葉青即是充滿了當初未殺他的感激,又是充滿了讓他將要繼續顛沛流離生活的痛恨。
一路上董晁都很興奮,當年落草為寇便是想要等待南師北上,但宋廷如同黃鼠狼下崽一樣,非但是一次北伐不如一次聲勢浩大,而且沒有一次能夠給予北地百姓希望,所以讓百姓望眼欲穿的同時,帶來的自然而然便是對宋廷無儘的失望。
但這一次董晁卻是顯得格外興奮跟充滿了信心,對於他來說,當年的次次北伐,他不曾經曆,也不知道宋廷的朝堂之上到底發生過些什麼事情,從而使得每次北伐都是雷聲大雨點兒小,收不到任何的效果,都以失敗而告終。
但如今他相信,在葉青的率領下,他們一定能夠成功。
畢竟,這些年他一直在北地流動,就是為了北伐而做著所有的準備。
“燕京如今有多少人?”馬車裡葉青突然開口問道。
“燕京人數不少,如今人數一直控製在三百人左右,少了怕沒有互相照應,再多又怕被金人發現異常來。”坐在車轅上的董晁急忙回頭,對著車廂裡頭說道。
“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上一放,但燕京絕不能出任何差錯,完顏雍立完顏璟為太子,就足以說明,他在金國皇室子弟之中,也挑不出更好的人選來了。若是一旦完顏雍去世,完顏璟登基之後怕是難以服眾。所以宋廷若是這次北伐的決心足夠,完全有機會趁著金國朝堂不穩的因素,收複大半江山。”葉青思索著說道。
而董晁顯然要比葉青樂觀很多,嗬嗬笑了下說道:“也難怪那完顏雍突然親自招攬您了,這顯然是想要讓您去輔助完顏璟啊,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日了啊這是。”
馬車裡的趙乞兒看了一眼神色未有異樣的葉青,而後長出一口氣道:“我覺得應該給完顏雍一點兒希望,拖住他才行。”
“嗯?什麼意思?”葉青扭頭問道。
“若是你一直不肯理會完顏雍的親自招攬,完顏雍必然是要向宋廷施壓,到時候我怕宋廷這邊頂不住完顏雍的壓力,會又給你出什麼幺蛾子。到時候你想要歸攏淮南東路怕就更麻煩了不是?”趙乞兒神色也很凝重的說道。
“葉衡、白秉忠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牽製我會帶著淮南東路投金這必然是其一。”葉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掀開車簾看著外麵天色已暗,有些沉重的說道:“這一次我並不怕朝廷會在背後出什麼幺蛾子,我怕的是……完顏雍要是放下身段,親自來淮南東路我該怎麼辦?”
葉青目光如刀,即便是在更加昏暗的馬車裡,依然是仿佛有一股鋒利閃過。
趙乞兒心中一震,有些呆滯的看著葉青,突然問道:“你心動了?你不會真的被完顏雍的誠意打動了吧?”
葉青啞然失笑,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又無力的道:“我心動金國虛位以待的太師一職?畢竟完顏雍已經老了,恐怕沒有幾年活頭了,若是我現在投金,不論是完顏雍還是完顏璟,必然是會把太師一職雙手奉上,而我隻要輔佐完顏璟幾年,那麼我葉青在金國,就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還至於在宋廷這邊天天擔驚受怕,受朝廷、趙構的這些窩囊氣?”
趙乞兒呆呆的看著昏暗馬車裡的葉青,就連外麵駕車的董晁、蠶豆兒,聽著葉青的話語,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心動。
畢竟,比起在南宋北伐,還要防備自己人在背後捅刀子的困境險局來,若是葉青真的去了金國,那可真是如同一步登天,位極人臣啊。
一旦完顏雍去世,完顏璟登基,葉青這個已經為金國皇太孫之師好幾年的“太師”,在金國誰敢與之抗衡?
而且到時候,就連如今天天給他窩囊氣受,天天在背後算計他的宋廷,甚至是太上皇趙構、哪怕是當今聖上,若是見了葉青,豈不是都會恭恭敬敬的!
看著馬車裡那趙乞兒不知所措的神情,馬車外的董晁、蠶豆兒寂靜無聲,葉青再次長出一口氣,有些感慨道:“誰讓我生於宋廷呢,終究是故國,即便是死,葉青也應該以大宋臣子的身份赴死才對。不奢求青史留名,但求無愧於心,不管朝廷、同僚如何看我、待我葉青,但葉青生是大宋之臣,死是大宋之民。”
葉青並不知道,他的這句大宋之臣、大宋之民,在往後的日子裡,會經常被他掛在嘴邊,而且在李鳳娘的嘴裡,他葉青,始終隻是她的裙下之臣。
馬車緩緩駛向董晁早已經安排好的客棧,隨著蠶豆兒把馬車趕離,董晁跟著葉青一同往二樓的客房走去。
“要不要明日就見見那趙秉文?”董晁知道葉青這一次秘密來到海州,時間根本不富裕,所以主動開口問道。
“你們如今接觸的怎麼樣了?那批貨物他是什麼意思?”葉青在房間內坐下,示意武判看看周遭。
聽到葉青提及那批貨物,董晁的嘴角瞬間露出一抹不屑,而後語氣略帶嘲諷道:“這個趙秉文,雖然是文人出身,但在我這個草莽出身的賊寇眼裡,就是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而已。那日在碼頭倉庫……。”
董晁把趙秉文當日前往碼頭的一舉一動詳細的敘述給了葉青,並沒有夾雜他自己的意見,畢竟,接下來如何辦,還是葉青拿主意最好。
“文人向來如此,滿嘴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不過這也怪不得趙秉文,金人俸祿清淡,何況又離淮南東路如此之近,淮南東路的官員一個個富得流油,而他們這邊卻是一個個窮的口袋叮當作響,何況又是文人,風骨氣節仍在。這樣吧,明日直接前往他府上,不必知會他我的到來,一會兒以你的名義給他遞名刺便是。”葉青琢磨了下後,覺得還是不給趙秉文過多思慮的時間為好,能談成就談,談不成那就……殺之!
這樣一來,也可以看看金人那邊到底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匆忙之際,差遣一個能夠跟宋廷親近的臣子過來。
(ps:謝謝大家的支持,努力更新回報。不要其他,隻要書友圈有人跡,我就覺得心滿意足,有信心繼續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