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紅樓吩咐了一聲後,便坐上左雨親自駕的馬車,開始往杏園的方向駛去。
李鳳娘的忍耐超乎了葉青的想象,原本葉青以為,李鳳娘看到了意誌消沉的聖上已經無心朝政之後,必然會抓住時機來慫恿聖上就此禪位的。
但李鳳娘竟然是一點兒行動都沒有,完全不像是從前那般囂張跋扈,恨不得明日就坐上皇後位置的著急樣子。
在皇宮服喪的這段時間,顯然是把李鳳娘給憋壞了,竹葉兒有些心驚膽戰的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想要提醒李鳳娘,但卻是又害怕惹怒了太子妃。
走進來的葉青輕拍了下竹葉兒的香肩,示意她下去休息後,才緩緩在李鳳娘旁邊坐下來。
“你這樣子合適嗎?趙構剛剛去逝不久,你這還在服喪期間,就如此酒肉穿腸,不怕被禦史彈劾?”葉青在李鳳娘的示意下,為其斟滿酒說道。
“有你在我還怕什麼?何況,我來此又沒有人知道,誰會知道我乾什麼了?”李鳳娘毫不在乎的說道,而後瞟了一眼葉青後,才問道:“王淮、韓誠你打算如何站隊?”
“你說呢?”葉青笑了笑,不答反問道。
“我感覺王淮比韓誠還要可怕,城府更為深沉。”李鳳娘思索了下後說道。
這些時日,隨著在宮內見到王淮的次數越多,李鳳娘越發的發現,這個做了左相多年的王淮,比起韓誠來,更讓她覺得深不可測。
“要不然又怎麼會身居左相之位這麼多年呢?就連當年的湯思退可是都沒有能夠在王淮那裡占的什麼便宜。”葉青提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繼續道:“所以說啊,看一個久居高位的人,或者是你的直屬上司時,不要總看他你認為不對、愚蠢的地方,因為人家既然能夠坐到比你高的位子,必然是就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常去發現彆人的優點,比盯著他的缺點要對你有用的多。”
“你這是在教訓我,應該如何向皇後學習嗎?”李鳳娘不滿的白了一眼葉青,自己不過是在他跟前說過幾次皇後的種種不解行為,跟自己看來愚蠢的舉止而已,就又引來了他的再次教導。
“這世間哪有傻子,大部分的傻子都是裝出來的,隻是來麻痹你的。”葉青也懶得說她,想了下道:“跟王淮見過麵了,不日我便會回淮南東路,臨安這兩年的形勢隻會越發的複雜多變,你切莫大意了。”
李鳳娘默默點著頭,而後再次敲了敲桌麵,葉青便立刻識抬舉的給太子妃斟滿酒。
“這麼說來,你是打算以王淮為尊了?既然你都說過,他是一頭徹頭徹尾的老狐狸,為什麼不選擇韓誠?”李鳳娘再次問道。
自從上次李鳳娘前往葉青的家裡傳旨,兩人如同情人一般敞開心扉的談過一次後,如今兩人相處起來,彼此都比從前麵對對方時要輕鬆了很多,不再像從前那般,暗中都會警惕對方,甚至是時刻如同刺蝟一樣防備著對方。
“因為你要做大宋朝母儀天下的皇後啊,何況,我隻有背靠你跟太子這顆大樹才能無憂。”葉青的嘴裡冒出了這麼一句,一時之間讓李鳳娘難以理解的話語來。
偏著頭,抬起那張嫵媚風情的臉蛋兒,眨動著那明亮的鳳目,想了下道:“沒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淮不可能不知道我跟太子府的親近關係,但王淮卻是在我麵前一字都沒有提及過。雖然他跟我解釋了,為何在皇宮內沒有搭理我的原因,但顯然這並不是唯一的原因,他還有事情瞞著我,或者是……也可以稱作提防我葉青的後手、殺手鐧。”葉青皺眉說道。
李鳳娘保持著剛才偏頭的姿勢,蹙眉想了下,而後乾脆懶得再去想,直接問道:“那你以為他還有什麼殺手鐧製約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我跟太子府的關係親近,但在王淮眼裡,我葉青如今還是不如史彌遠一族……。”葉青歎口氣說道。
“但……王淮跟魏國公向來也不對付也是真,王淮多年來一直主戰,而魏國公一直不讚成王淮之提議,所以兩人早前就有恩怨,難道他會真心跟史浩聯手?”李鳳娘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朝堂之上哪有什麼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罷了。史家一族再勢落,但那也是一個樹大根深,積累多年的豪門望族,何況如今有了太上皇臨死前對史浩配享廟庭等恩寵,一時之間,誰還敢頂風對史家落井下石?王淮如今要跟韓誠爭鬥朝堂獨斷之權,必然是要聯手史家了,何況史彌遠也清楚,投韓誠隻能是死路一條。”葉青有些感歎的說道,這個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這句話的真正的含義了。
“跟你史家比起來,你這個如同雨後春筍、短時間內崛起的朝堂臣子,顯然就不如史家那般被他王淮看重,但你還是選擇了王淮,是因為觀泉坊一事兒,讓你變成了傻子嗎?所以才做出了這麼笨的選擇?”李鳳娘有些調皮的說道。
葉青伸手捏了一下李鳳娘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兒,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韓誠在朝堂之上跟王淮相鬥處於劣勢之時,他若是想要扳回這劣勢、壓倒王淮,隻有一個選擇……。”
“太子府?”李鳳娘果真是變聰明了很多,接話說道。
“不錯,韓誠有武將其子為其平衡王淮麾下的我,而且還有宗室趙汝愚這個文臣相助,所以一旦韓誠在朝堂之上處於巨大的劣勢,無法製衡大權在握的王淮時,他就會想著找一個能夠給他重新帶來優勢的,最起碼能夠平衡他們之間優劣局勢之人,而這個人……沒有比擁立太子繼位更為合適的辦法了。”葉青看著李鳳娘那越發明亮的目光說道。
“你是說……到時候一旦韓誠感覺自己無法抗衡王淮時,那就隻有擁立新君來對抗王淮?那豈不是……豈不是韓誠會支持太子府?”李鳳娘的小野心開始如同小鹿亂撞,說話都有些結巴道。
“你覺得還會有比這個更好的,挽回頹勢的辦法嗎?”葉青笑著反問道。
他如今很清楚、很了解李鳳娘這個娘們,你要是跟她講道理、擺事實,並不一定能夠說服她完全聽你的話,但你若是把局麵清清楚楚的告訴她,而且這些都是以她的利益為出發點時,她才會乖巧的聽你的話,按照你說的方法行事。
葉青正是因為清楚、了解李鳳娘的脾氣秉性,所以才會把自己想要告誡她的話,換成了以她的利益為出發點的話語,從而讓李鳳娘能夠在自己不在臨安的這段時日裡,不會亂來,不會被他人所利用。
“那我該如何做?要不要示好……。”李鳳娘急忙問道。
“你若是示好韓誠,到時候隻會引來王淮的不滿跟警惕,到時候……說不準王淮會為了對抗韓誠,從而開始慫恿著已經無心理政的聖上廢黜太子改立魏王,如此既能破壞韓誠擁立太子奪回朝堂優勢的計策,也能夠確保他自己的利益跟優勢局麵,而你李鳳娘跟太子,就隻能是成為他們爭鬥的棋子,最後成為一枚廢子被人無情的扔到了那個角落,不理不睬的過完剩餘的大半輩子,你的母儀天下的皇後夢,也就從此成空。”葉青無比認真的說道。
“一動不如一靜,太子府要做的,便是在這兩年裡低調行事,隨著事態的發展,讓他們主動開始尋求你們的支持,從而讓他們沒有機會慫恿聖上廢黜太子改立魏王。”葉青最後又加了一句道。
“明白了,置身於事外,不讓我李鳳娘隨意支持誰,排擠誰,隻要如同平常一樣,中立的看著他們在朝堂之上鬥來鬥去,等另外一方撐不住壓力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太子府就會浮現在他們的視線裡,如此一來,擁立太子登基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李鳳娘有些震驚的說道,而後看著葉青不可思議的伸手扒拉著葉青的臉頰,興奮之餘帶著一絲撒嬌的成分道:“你這個佞臣,城府太深沉了,我看就連王淮都不是你的對手,你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做的,這個人皮之下,是不是一個狐狸的臉頰。”
李鳳娘一邊扒拉著葉青的臉頰要檢查,一邊整個人已經跌進了葉青的懷裡,誘人的紅唇找尋著葉青的嘴唇,雙手也開始從葉青的臉頰上移到腦後,開始摟住了葉青的脖子,然後……此處省略掉……幾個字?